戚氏一聲,丫鬟仆婦蜂擁而上,把佟氏圍住,剝下她的衣裳,佟氏初時反抗,但好漢難敵四手,餓虎架不住群狼,佟氏胳膊扭不過大腿,也就不做無謂的掙紮。
佟氏外麵棉衣被扒下,隻著裡麵褻衣,戚氏命左右道:“我聽不慣打板子的聲兒,還是讓她去院子裡清醒清醒。”
佟氏被推了出去。
正值隆冬,北風凜冽,一出門,一股寒風直往人衣襟裡鑽,打在臉上像刀割一樣,抓著她的丫鬟婆子凍得脖子往棉衣裡縮去。
佟氏被扭著站在院子中央,一個腰身粗壯的老婆子惡狠狠地道:“識相點,大冷天,讓我等跟著受罪,你這番罪是免不了的,趁早老實受了,也免得夫人生氣,受更大的苦。”
丫鬟婆子把她推在外麵,凍得趕緊跑回屋子裡走到炭火盆前向火,院子裡隻留下佟氏一人,孤零零地站著,一股冷風吹過,刺骨地冰寒,佟氏一陣打哆嗦,冷得雙手抱在胸前,身子縮成一團,牙齒直打顫,。
戚氏坐在西屋暖炕上,屋子裡熱氣熏人,一襲薄透的羅衣尚且出了身香汗,悠然自得地從窗子裡望出去,見佟氏站在冰天雪地中,凍得體若篩糠,哆嗦著不住,頭恨不得縮在腔子裡,戚氏身心愉悅,愜意地笑了。
半個時辰過去,戚氏邊吃著香茶,拈起一塊新出爐的小點心果子,向窗外撩了一眼,佟氏站著一動不動。
戚氏對身邊一個丫鬟道:“出去看看,還有沒有氣。”
小丫鬟推開門,一股冷風灌進屋,小丫鬟身子抖了一下,硬著頭皮跑了出去,跑到院子裡,看佟氏眼珠沒什麼反應,有點膽怯,延挨著過去,近看佟氏身子僵直,一動不動,小心地湊近,伸手在她鼻翼下試了試,氣息微弱若遊絲,在細看她臉色鐵青,嘴唇都紫了,眼瞼結了一層白霜,雙手抱在胸前,一個姿勢,好半天都沒動一下,那小丫鬟害怕,趕緊跑回屋,急著回道:“稟夫人,那女人快要凍死了。”
戚氏白了她一眼,嗔道:“大驚小怪,她死不了。”
又過了盞茶功夫,就見佟氏頭一歪,身子向一側直直倒去。
屋子裡有那膽子小的丫鬟驚呼一聲道:“夫人,那女人凍死了。”
戚氏輕蔑地瞅了一眼,不慌不忙地道:“出去把她弄回去。”
丫鬟婆子急忙出去外麵,看佟氏直直躺在雪地上,身子都凍硬了,眾人連拉帶拖把佟氏弄到東廂一間原本是堆放雜物的屋子裡,光線暗淡的屋子裡有一鋪炕,炕上麵有兩床破舊的被褥,眾人七手八腳把佟氏抬到炕上,又用臟得看不出顏色的被子把她身子蓋上。
那一臉蠻肉的老婆子摸了摸她的臉,像死人般冰涼,對那幾個丫鬟媳婦道:“怕是不中用了。”就去上房回了主子戚夫人了。
站在戚夫人身旁的素姐看到這一切,一聲沒言語,從上房出來,回到自己小偏院。
丫鬟毓書正在屋子裡做著針線,看主子回來,忙放下手裡的活計,幫主子脫了外麵披風,道:“主子今兒下來的晚。”
素姐道:“太太整治了那姓佟的女人,這會子不知怎麼樣了?”
毓書感興趣地道:“夫人是怎麼整治她的?”
素姐就把太太如何折磨她,說了一遍。
毓書道:“不知公子知道要怎樣心疼?”
素姐心念起,擺手招呼她過跟前來附耳說了句,毓書遲疑道:“這樣行嗎?要是讓夫人知道……?”
素姐口氣生硬道:“知道便怎樣?不過就是個死,我早就不想活了。”
毓書著急擺手道:“主子還年輕,不可有輕生的念頭。”
素姐道:“你快去吧!小心彆讓彆人看見,出大門時,就說我讓你去買膳清齋的馬蹄糕。
毓書答應道:“主子放心,奴婢會小心的。”
素姐於一次偶然發現公子去了祺祥街官道旁一座茶樓,她有兩次特意在對麵的茶館裡喝茶盯著,見到公子下朝時辰,都是過這裡來喝會子茶,在出來,想這時公子一定下朝去了老地方。
那日毓書跟主子在一起也是見過的,輕車熟路就找到了地方,下了轎子,機警地朝左右看看,無人跟著,就閃身進了茶樓,果然一問茶博士,說樓上有位客官和她說得身形樣貌極像,毓書就上樓去。
毓書走後,素姐坐在屋子裡焦急地等她回來,約一個時辰後,毓書悄悄回府,告訴她說找了公子了,說主子能掐會算,公子果然在那裡,好看的:。
素姐問:“你家公子作何反應?”
毓書道:“先是驚詫,後憤怒,公子一向和氣,奴婢從沒見公子腦成那樣子。”
素姐道:“接下來你家公子就衝下樓,回府裡了?”
毓書道:“公子是衝出去,大概是回府了吧!奴婢沒敢直接回來,而是繞道清膳齋,買了點心,耽擱一會才回來的。”
素姐道:“我也該過上房看一出好戲。”
戚氏閒閒地坐在暖閣中繡花,一針一線都很仔細,這是給安仲卿做的一件素軟緞薄絲綿袍子,在領口和袖口繡上紫葳小團花,貼身丫鬟雨瀟在旁奉承道:“夫人繡功是一流的,比府上繡娘都好,就是比京城有名的繡春坊的大師傅都不差。”
戚氏還是一樣和煦地笑著,道:“這就是個細功夫,要有耐心才行。”
戚氏陪房溫家的道:“夫人對公子的東西最是上心。”
正這時,堂屋門‘砰’地一響,似有大力撞開,緊跟著安仲卿自己掀了簾子進來。
戚氏頭也沒抬,柔柔說了聲:“夫君回來了?”
溫家的看公子臉色不善,唬了一跳,忙賠笑討好地道:“奴婢這正才說著夫人給公子繡的活計精巧。”
安仲卿也不看溫家的,直接走到戚氏跟前,大聲道:“你把她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