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道:“我家住在離此五六裡地的村子裡,這一帶知道路。”
佟氏一喜,正無頭蒼蠅似的亂撞,萬一遇上亂兵,就不好辦了,可巧遇上這姑娘,救下她,可見好人不白做。
於是道:“我和幾個家裡人走迷路,你和我們一道走,我送你回家。”
一聽回家,那姑娘嚇得花容失色,連連搖頭道:“我不回去,若回去,哥嫂要是知道我,我已**,正想賣我做大戶的妾室,要是知道賣不上價,還不得打死我。”
佟氏到了這個地方,遇上佟大爺這樣的哥哥,對妹子關愛有加,如父一般,心裡慶幸沒讓她碰上這姑娘兄長這樣的親人,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佟氏正想她有家不能回,送去那裡。
那姑娘卻怯怯地說話了,“好心的姐姐,我能不能跟你走?你們去那裡我跟著去那裡。
佟氏有點為難,現如今好幾張嘴,都不知怎麼過活,這憑空又添了一張嘴,佟氏沉吟半天沒說話。
那女子見了,忙跪地哭著求道:“姐姐若不收留我,我是死路一條,讓我回家去,我寧可死!”
佟氏看她實在可憐,心一橫,扶起她道:“那你就跟我走吧,不過我們自身都沒有著落,不知在何處落腳。”
姑娘道:“姐姐要去何處?”
佟氏說了地名,問這姑娘可否去過,這姑娘搖搖頭,道:“離此處很遠,聽說過。”
佟氏略為失望,道:“你叫什麼,怎麼稱呼你?”
那女子道:“我姓曹,叫曹春花,家裡人都叫我春花。”
佟氏道:“春花,聽我說,你收拾收拾,一會見了我家裡人,彆提起方才的事,就說偶然遇見。”
曹春花點點頭,答應。看來也不願意死的,人有求生本能。
佟氏道:“這附近有水嗎?你洗把臉,彆讓人看出來,待會我包袱裡有身衣裳,你換下來。”
曹春花道:“我知道這附近就有個小河。”
說吧就帶著佟氏過去,此時,日頭落山,天快黑了,佟氏跟她來到河邊,洗臉,幫她梳了頭,兩人急忙趕回徐媽媽幾個呆的地方。
徐媽媽領著兩個男孩子,坐在一片空地上,周圍都是荒草遮掩,外麵乍一看,還真看不見,見佟氏回來,徐媽媽垂著胸口道:“姑娘可嚇死老奴了,方才看寺廟方向有火光,把老奴擔心夠嗆。”
幀哥和鄭堅也圍過來,好奇地看佟氏身邊的女子。
佟氏對二人道:“這是才遇見的姐姐,跟我們一塊走,從此就當成一家人看待,你二人稱呼姐姐就是。”
取出包袱,把自己新做的衣裳拿出一套,給春花換上,佟氏做的新衣略肥大,穿在春花身上卻正好合適。
佟氏又問了曹姑娘的年齡,芳齡一十八歲,這曹姑娘從此就隨著鄭堅改喚佟氏做嬸子,好看的:。
天黑,幾人也不敢上大路,好在春花熟悉這一帶的路,抄小路,走了約兩個時辰,月亮高掛林梢,佟氏幾人走到一個村子邊。
春花道:“這村子繞著河,所以叫上河村,百十戶人家。”
佟氏看這村子裡家家戶戶窗子裡透出燈光,寧靜安詳,偶有雞犬之聲,像是很太平,就放心尋了戶人家門首,輕輕叩門。
裡麵一個蒼老的女人聲道:“誰呀?”
佟氏道:“大娘,我過路的。”
裡麵傳來幾聲咳嗽,片刻道:“你要做什麼?”
佟氏聲放柔和,道:“大娘,天晚,我們想借住一宿,望大娘行個方便。”
裡麵門上有了響動,門閂卸下的聲兒,門吱呀開了條縫,一個老婦人探出半個頭,道:“有男人,我可不借宿的。”
佟氏忙把幀哥推向前,道:“就兩個孩子。”
那老婦人看都是女人和孩子,就放心開了門。
佟氏進屋看,共三間屋子,中間是灶間,南北各一間,無人,佟氏放心了,看來這家裡沒男主人,隻有這老太太一個人。
老婦人看著慈眉善目,道:“你們從哪裡來?”
佟氏道:“京城。”
那老婦人道:“道也不遠,你們還沒吃飯吧?”
佟氏道:“麻煩大娘有吃的給一口,一天沒吃東西了。”
老婦人讓她們進南屋,道:“你們先坐著,我打水你們洗把臉,我給你們弄吃的。”
春花勤快地道:“大娘,水我來打,我幫著大娘燒火。”
春花就給各人打水洗臉,然後讓佟氏歇著,自己幫老婦人做飯。
鄉下也沒什麼好吃的,功夫不大,老婦人就端上一盆小米稀粥,和幾個饃饃,原來吃剩的,又用鍋熱氣串了串,吃著軟和點。
又端來一碗醬,幾根粗大的蔥,一碟子西紅柿炒雞子,道:“鄉下沒好吃的,天晚,湊合著吃吧!”
幾個人圍坐炕桌,吃起來,許是餓極了,吃得很香,就連幀哥自小錦衣玉食,卻也大口嚼著饃饃,呼嚕嚕一碗粥眨眼就下去了。
佟氏看這孩子感歎,原來在府裡,整日沒胃口,自打出來,吃嘛嘛香。
老婦人取出被褥,鄭堅和幀哥在北屋,老太太和佟氏,徐媽媽,春花擠在南屋大炕上。
舒舒服服住了一宿。
二日,早起,熱了昨晚剩的粥,老婦人摸出幾個雞子,白水煮了,一人吃了一個。
佟氏打聽好,這村子西頭有趕馬車的,自己走去,找到那戶人家,那趕車的是個中年漢子,一瞅就是個實在人,講了車錢,那漢子套車,說好一會接她們。
佟氏就先回老婦人家裡,收拾妥了,留下銀錢,正好車子已到,幾人拜彆老婦人,上車。
言不多敘,這日,車子就進入京昌府臨清州,因臨清緊靠大運河,來往客商聚集於此,道兩旁商鋪繁多,春院林立,甚是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