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上的門的是一個男人,據說長得不錯,被布莊李老板的獨生女李曉娥相看中了,交換了庚貼,就等著一年之後娶過門呢。誰成想這男人又勾搭上了一個更好的女子,另一個女孩本是書香門第的閨秀。
身份比商戶女要好很多,他就想要把親退了。好端端的退親,布莊的父女倆人都炸了,這李曉娥更是難得一見的火爆性子。丟不起這個人甚至還要鬨自殺,但被救下了。現在兩家僵持在這裡了。女方不肯退親,男方不肯娶。
男方求上了謝瑞,讓他們幫忙,還給了三兩銀子,承諾隻要退親怎麼都成。
這種事兒,要是老的衙役根本不聽他們多說,隻是把他爹抓走幾天,民不與官鬥,女方自會答應他們的條件,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敲走一筆呢。
輕輕鬆鬆賺銀子。
謝瑞長得瘦弱,用他爹的話說,穿上龍袍都不像太子。沒招,隻好請彆人過來,倆人看起來有氣勢一些。
賀子豐道:“走吧,咱們過去看看。”在他看來這個男人不行。他要攀高枝,把姑娘的名聲棄之不顧。見他們實在不遂人願,居然想要把人抓進打牢裡,可見此人心多狠。
賀子豐跟他們一塊去了布莊,剛才他們巡查過這條街的時候還沒什麼人,如今都圍在這邊。遠遠的就能聽見裡麵有人在吵嚷。
走近一聽,道:“你老李家姑娘沒人要了,非要給我外甥當媳婦。這麼著急要往裡麵嫁,裡頭彆是有什麼事兒吧?”
布莊的掌櫃老李此刻氣的渾身顫抖,道:“放你娘的屁。”說完拎著扁擔就要打人。
他還沒碰見人呢,就聽到對麵像殺豬一樣的叫聲響了起來道:“殺人了。”
賀子豐頓時嗬斥了一聲:“不準喧嘩。”隨後擠了進去。
男客那邊一共倆人,有姨媽和母親。母親全程端著不怎麼開口,就見這個姨媽突突突說個不停。
外頭不少人圍在跟前湊熱鬨。
賀子豐才第一次看這李曉娥,圓臉女孩模樣還可以,穿著布莊的衣裳,謝瑞頭一次接活兒,都打聽好了,這個鋪子是他們自己的生意,她家就是個獨生女。雖生意不大,但也足夠他們生活了,他們就賣本地的土布,價格便宜扛穿耐磨,很多村裡人都買這種布做衣裳。
有這麼個布莊做生意,雖然不能大富大貴,但想吃飽穿暖是不成問題。
男方的娘親和姨媽都知道花了錢,腰杆子直,此刻見了官差一點沒躲閃,反而還叫囂道:“官爺,你可在看見了,剛才他舉起板子就想要當街殺人,可真是嚇死我了。”
“你們血口噴人。”李曉娥從小跟著他爹經商,見的人也不少,但還是頭一次看見把黑的說成是白的奇葩。
賀子豐瞧著圍觀的人還不少,道:“都散開,不許圍觀。”他的氣勢很足,既放了話周圍的人不敢再瞧了。
謝瑞也在旁邊說著。雖然他這個人膽小,讓他自己主事兒他不成,但要是讓他幫忙,他還是很願意的,隨後就把人群都疏散開了。
賀子豐先去男方道:“說吧!”
男方的母親礙於麵子,也不好把事情弄的太絕,這到時候耽誤兒子說親可不好,隻是道:“一點誤會,隻要她們肯退親就好。”
他姨在旁邊自哇亂叫道:“誤會,剛才他差點沒殺了我?”
賀子豐道:“我有眼睛,會看。你不用說這些誤導人的話。”
男方的姨媽雖然敢跟彆人挺腰子,但可不敢跟衙役硬碰硬,在賀子豐這裡吃了一個釘子之後,又不肯開口了。
賀子豐隨後把姑娘叫進布莊裡說話。
畢竟是退親,總不好鬨在眾人麵前。
賀子豐把人叫進去之後,男方的姨媽還伸著脖看,想知道他們在屋裡說什麼,有些擔心,雖然知道使了錢。但要是對方發了狠也拿了錢,弄不好還退不了親。
姨媽這人厲害,想說幾句嘴,還沒等開口,賀子豐的眼神就掃了過去。一下子不敢說了。
賀子豐進屋,對她道:“你說說吧。”
李曉娥也算是遠近聞名的餉快人。但她頭一次丟了這麼大的臉,嗚嗚嗚的哭個不停,還是他爹把事情原原本本說的。
跟他們知道的版本大差不差,唯一補充了一點就是,這男子還以生意周轉為由從她這借了十兩銀子。因為訂了親對他也不設防,這樣大的錢,連個欠條都沒打。不過周圍還有一個做見證的人,當初也沒覺得哪裡不對,現在李家姑娘每次回想都如鯁在喉。
李曉娥道:“他要退親我不惱。也該還了我的錢,我們一匹土布才一百文,這錢三年都賺不回來,他還倒打一耙。”知道對方要求攀高枝,李曉娥越發憤恨,憑什麼要給對方的幸福生活當踏腳石。
如今一直來他們家鬨,開門的買賣給攪和黃了好幾份兒,既然他們不做人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鬨一場。李曉娥道:“不成我就吊死在他們門前,看他們還怎麼娶新媳婦進門。”
李掌櫃的哭道:“你要是去了,爹娘可怎麼活兒啊?”一家人哭的好不傷心。
連在一旁的謝瑞都有些不自在了,他拿這三兩銀子不是因為缺錢,就是圖一樂嗬。但李曉娥此人烈性入火,若真的關押了她爹,還真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
賀子豐道:“這人你還想嫁麼?”
李曉娥道:“那樣的孬種,給我洗腳我都嫌次。隻是我若是讓他舒舒服服娶了新人,我心不甘。”
賀子豐道:“成親是結緣,非結怨。既然知道他不可靠,為何要選他托付終身。退婚總比將來成親再被休了強。天下男子並非隻有他一人,何必為了他這個怵頭鱉耽誤了大好的年華。”
李曉娥一愣。
李掌櫃的連忙道:“女兒,退了親吧,爹再給你尋一門好的。”隨後轉身拱手感謝他們倆道:“這些話,我都說儘了。可是她鑽了牛角尖啥都聽不進去。如今您一說,她馬上就能聽進去了。”
李曉娥眼圈一紅,對李掌櫃的道:“爹,去把庚帖拿來。這門親,我不嫁了。”
李掌櫃的一聽,也道:“好。好。”隨後拿了庚帖交給了賀子豐,賀子豐跟謝瑞一道出來。剛一出來,男方那倆人就湊了過來討好的笑道:“官爺,怎麼樣?”
賀子豐道:“李家的人通情達理,你們不該堵門不讓他們做生意,破壞女孩子的名節,你們現在就進去道歉!”
姨媽臉色有些不服氣,但男方的娘親還算懂事兒,連忙進去賠不是。
周圍看熱鬨的人雖然被謝瑞驅散過一次,可是沒多大會兒功夫又圍在一起了。都想看看鬨成這樣怎麼收場。
隨後賀子豐叫人把男方叫來。
這男人就混在人群中,一被傳喚立刻就過來了。賀子豐道:“你可還借了女方十兩銀子?”
這男人馬上叫屈道:“大人,沒有的事兒,是她想要訛我。”這話還故意說的很大聲。
李曉娥在鋪子裡聽了受不了,這趕緊出來,道:“你借錢的時候,珠寶行家的小二珠兒也在跟前,你彆想抵賴!十兩銀子我們家要賺很久的。你既然已經貼上了彆的人,何苦還賴我這十兩。”
賀子豐在前也不由得為這姑娘鼓掌,果然是個利落的人。
這男子頓時有些惱怒,原本周圍看熱鬨的老百姓是向著他的。可是聽到這話也有點議論紛紛了。雖然這些人看熱鬨不嫌事兒大。但是他們也不是沒腦子。稍微一想,就知道能攀上高枝立刻來退親的是什麼好鳥。
眼看賀子豐就要叫人來對症,最後還是他娘打了圓場,從頭上拿了一根金釵,雖然不大,但是純金子做的。道:“這根金釵,全當做十兩銀子還給你。隻要你拿出庚帖,我們就算兩清了。”
李曉娥立刻收下了這枚金釵,去了對麵的當鋪。當了十二兩銀子,二兩給了男方的娘。如此舉動可謂是給他們臉上一巴掌,隨後賀子豐把庚帖給了他們。
男方雖然如願了,還是灰溜溜的離開。
周圍聚集的人群瞧著他們都走了,人這才散了。
賀子豐走了之後,謝瑞連忙跟上,眼裡有幾分崇拜的目光:“賀哥,你好厲害啊。”幾句話就把亂糟糟的一樁事兒擺平了。說完就開始掏銀子,要給他一半。
賀子豐道:“你留著吧。”
謝瑞本就不差錢,如今對賀子豐崇拜的不行,更是非要讓他收下。還說以後要跟著他混。恨不得把全部的銀子都給他。
賀子豐隻拿了屬於他的那一兩半,對於收小弟這事兒連連拒絕,他一個新人,哪能到這邊就立山頭。
謝瑞明白,再不提了。但出去一趟卻高興極了。非說瞧著賀子豐是好男人要把妹子介紹給他。賀子豐道:“我成親了?”
“啊?”謝瑞有些失望。
賀子豐沒再多說話,回到衙門的時候,就看他們喝完酒已經回來了,好幾個人歪在椅子上。熊哥也喝多了,餅子頭一次參加這樣的場合十分興奮,看見賀子豐非要醉醺醺的跟他介紹參加酒局多麼好。
但是沒說幾句,就瞧著謝瑞主動給賀子豐倒茶。
餅子醉醺醺的有點反應不過來道:“你們怎麼那麼好了?”說完這句話,自己先醉倒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