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豐知道, 師爺在縣發展出這麼大的人脈,跟萬海親爹龔家有不可拆分的關係。
他就是靠龔家給的錢收買人心,等把人心都拉攏起來, 再用權利壓服。大棒加甜棗, 成了他無往不利的馭下手段。
不過師爺安逸的日子太久了, 早就不滿於隻當一個師爺了, 跟上峰勾結,想要在仕途上有所進益。隻要能當上縣太爺他的日子就舒服了,有權還有錢, 跟土皇帝有什麼區彆。
可是他棋差一招。全部打點好的情況下,上頭卻直接派任一個縣太爺,讓他如何甘心。
師爺平日留著山羊胡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再加上他心事重很少跟人表露真心, 一般人還真不知道師爺的喜好在哪兒。
但賀子豐清楚,師爺喜歡的就兩點,特權和錢。
縣太爺剛下來的時候,師爺還遮天蔽日,完全不聽從縣太爺的安排。雖隻是個師爺,但要是瞞著判案和處理事情,縣太爺有很多不知道。虧得縣太爺使出了雷霆之威拿到了一些人手, 不然都被師爺給架空了。現在兩人各站一半的權利, 有點水火不相容的意思。縣太爺平日不跟師爺計較。不過師爺卻躍躍欲試總想跟縣太爺交鋒。
賀子豐想了想, 離開了宅子。既沒有回店裡也沒有去衙門。而是去了市郊,越走兩邊越荒涼。很難想象, 縣裡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幾乎沒有人煙。
他敲響了一個門, 開門的是一個老丈,今年才四十歲頭發全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六十歲的人呢。賀子豐道:“你們可想狀告師爺?”
話音一落, 老丈眼神都變了。讓賀子豐進來說話。
老漢是做篾匠出身。日子雖窮苦,但也還過的去,隻可惜他有一個貌美如花的閨女。
一家有女百家求,可窮人家出這麼貌美的姑娘卻徒增禍端。
他閨女上街被龔家的三兒子看上了,就搶了去。像這種富貴人家就喜歡玩這種乾淨的良家,出事之後,他閨女受不了自尋短見被救了下來人卻半瘋了。好好的一個姑娘被人這麼糟蹋,姑娘的親娘哭瞎了眼睛。
老漢拚著一口子去狀告龔家人,被師爺攔了回去,還治了他一個鬨事的罪過,把腿給打瘸了。這老漢後來才知道,師爺跟龔家是穿一條褲子的人。就想狀告起了師爺,甚至還擊鼓鳴冤,被衙役熊哥給勸走了。
狀告衙門口的師爺,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老漢最終還是被勸走了,可萬一沒有用。他死了,家怎麼辦?
可是他心裡實在是不甘,就是因為有師爺這樣的害群之馬,龔家的人才這樣肆無忌憚。
他天天慪氣,感覺身體都快出毛病了。
賀子豐問他想不想狀告師爺,想啊,怎麼不想?他甚至還踩過點,拚著老命不要跟他同歸於儘也好。可惜師爺的派頭太大,身邊都是跟隨的人,彆人騎馬他做轎。前後扛轎子的人足有四個。再加上跟在身邊的手下,呼呼啦啦竟有六七位。他一個瘸腿的老漢根本無法近身。
老漢現在都快要被心事給折磨死了,隻要能收拾師爺,讓他做什麼都行。
賀子豐簡單說了幾句,隨後離開了。
到了第二天,衙役們都早早的上工去修建城牆。他們要把沒上稅的人組織起來。修建城牆的磚窯是專門燒製出來的,一塊磚的重量就超過一百斤左右,個頭也很大。一塊磚就要三百文錢,還不算糊牆的黃泥和糯米汁。
據說縣太爺也會來看。朱捕頭下了死命令,無論是誰一概不許請假。
大家早早的上工,隻安排了幾個人在縣衙。還有兩個人巡街。
這邊修建城牆,不光是要這些沒上稅的窮村民還要一些壯漢,貼出告示,說一天給五十文工錢。雖然都知道修建城牆是個苦活。可是一天五十文的價格,還是很吸引那些窮人。
早上去賀子豐家粥鋪喝粥的人都少了一半,這邊熱火朝天的開始乾了。
沒一會兒縣太爺果然來了,也不知他是從哪裡請來的老工匠。據說以前有過修城牆的經驗。此刻道:“美觀不美觀暫且不論,一定要修建的結實。”
這幾個工匠得了命令,開始指揮大家乾活。
縣太爺就沒走。
底下所有的衙役都想積極表現給縣太爺看,這邊熱火朝天的。
沒一會兒,見師爺坐著小轎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