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下子顛倒了過來。
原先江公子有多得意,這會兒他就有多麼忐忑。
換做誰都想不到,自己隻不過是如同往常一樣在路上欺負了一個人,甚至是在他的眼中,都不算是欺負。誰能想到,路上隨便碰到一個人,這人就是當今的皇帝呢!?
這好端端的,皇上不待在京城裡,竟然跑到了北地來?!跑到了北地不說,竟然還隱瞞了身份,不管是在北地橫行霸道的江家也好,還是當地的知府,更甚至是鎮國公,都沒有聽到一點消息!
一知道眼前人的身份,在場眾人恨不得連死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北地的知府,隻感覺有一把刀懸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頭頂的烏紗帽仿佛也搖搖欲墜。
他剛才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
他幫著江公子,還想要將皇上關到大牢裡去!
就算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做這種事情呀!
唯獨趙昱還冷著臉,目光掃過眾人,而後冷冷地哼了一聲,輕飄飄的聲音仿佛是如同重錘一樣砸在在場眾人的心上,將他們的忐忑砸了個稀巴爛。
“不敢當。”趙昱說:“朕可擔不起江將軍這樣大的禮。”
“是末將教子無方,還望皇上恕罪。”江將軍跪在地上,一手用力壓著自己兒子跪下。力氣大到江公子的額頭貼上了冰涼的地麵,他隻感覺自己腦袋都快要被親爹壓扁了。
可方才狂妄的江公子這會兒也不敢亂動。
他剛才又說了什麼!?
他剛才說要打皇上的板子!
還說打死了他負責!
給他一百條命,他也不敢賠不起皇上的命啊!
眾人臉色蒼白,冷汗連連。
“恕罪?”趙昱從鼻腔深處發出一聲冷哼:“朕可不敢,聽說在此地,一切都是你們江家說了算,也不知道朕有沒有這麼大的權利,還能指揮的動江將軍的。”
“末將不敢。”
“不敢?朕看你們膽子大的很!”趙昱猛地一拍桌子,憤而站了起來,他指著江將軍,又指著北地知府,氣得手都在哆嗦:“你,還有你!要不是朕親自到了北地一回,親眼見著了,都不知道你們還有這麼大的膽子?怎麼?以為朕在京城裡,管不著你們?你們就敢這樣目無王法了!?”
他抱著湯婆子,氣得反複踱步,步子踩得極重,一步一步好像踩在在場眾人的心上,咚咚咚的令人心狂跳。
“江公子可真是威風,大庭廣眾之下,竟然還敢派人闖進百姓家中強搶財物。朕花了銀子,買了那些木柴衣糧送給百姓,江公子倒是厲害,二話不說派人搶走,還責怪朕過來壞了他的生意。朕怎麼沒聽說過,做生意還有這樣做的?”
江將軍頭低得更低,江公子更不敢抬起頭來,他白著臉,哆哆嗦嗦地,一句話也不敢說。江公子用力抵著地麵,額頭與地麵相貼的地方已經傳來了痛楚。
“還有你!”趙昱瞪向北地知府。
他還沒有說什麼,北地知府就忙不迭地磕頭求饒:“皇上饒命!”
“饒命?你還要朕饒了你?你身為此地知府,沒有半點自己的主意,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不問真假,不問緣由,隨便抓個人,就敢直接壓到大牢裡。朕把你派到此處來做知府,就是讓你這樣助紂為虐,為虎作倀的?!”趙昱怒道:“朕讓你過來做知府,是讓你為北地百姓做事,可不是讓你做江家的走狗!”
江將軍的頭低得更低了。
“朕派鎮國公過來賑災,鎮國公的意思,那就是朕的意思,他代表朕來到此地,可朕還聽說,鎮國公做事還要看江家人的臉色?”趙昱冷冷地道:“你們瞧不起鎮國公,豈不是還瞧不起朕?朕到了北地,也要聽你們的差遣了?”
“末將不敢!”“下官不敢啊!”
“我看你們是膽大包天,就沒有什麼不敢做的事情!”
趙昱轉了一圈,就氣呼呼地坐了回來,這會兒怒氣湧上頭,他都不覺得冷了,把湯婆子往聞茵懷裡一塞,衝著三人怒罵道:“要不是朕親自起來,都不知道你們還做了這樣大膽的事情!”
“皇上饒命!”
趙昱哼了一聲,罵完了,他大手一揮,指著江公子道:“把他給朕壓過來!”
江公子頓時臉色煞白。
江將軍連忙求情道:“皇上饒命,是末將教子無方,皇上要責罰,責罰末將就是,小兒無知……”
趙昱冷冷地打斷了他:“你以為朕還會放過你?”
江將軍重重地磕下頭:“皇上饒命,末將隻有這麼一個兒子……”
趙昱卻不聽他多求情,一擺手,直接讓護衛把江公子押了過來。
他指揮著人,讓人把江公子往板凳上一壓,冷聲道:“給朕打他的板子!”
江將軍瞪大了眼睛,臉色灰敗,卻因為兩邊都被護衛按著,動彈不得。北地偏遠,皇帝做的許多事情還未傳到北地來,在北地人的心中,皇帝仍然是原先那個喜怒無常殘暴無度的形象。
官府裡的官差猶猶豫豫地拿著板子上前來,輕飄飄地一板子打在了江公子的屁股上。
趙昱瞪眼:“怎麼?連怎麼打板子都還要朕教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