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鎮國公的為人,若是百姓們有怨言,也不會對百姓們多做什麼。
歸根到底,他就是不信任皇帝。
等江將軍吞吞吐吐說完,趙昱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果然還是他的錯了?
他不敢置信地質問道:“在你眼中,朕就是這樣的人?!難道朕做的這些事情,你在北地,連一句話也沒有聽說過?!”
他都做了那麼多事情了,連京城和江南的百姓都開始誇他了,他現在去京城的茶樓裡時,聽到的可全都是誇自己的話呢!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已經是個好皇帝了,連朝中的那些大臣也都覺得他變好了,他每日都勤勤懇懇上早朝,不遲到,不早退,除非是重大原因,從未偷懶過,每日的折子更是全都認認真真批了,連方儼布置的功課都認認真真完成,就連聞茵都說不出他的不好了!
可在北地,他怎麼還是這麼個名聲?1
江將軍低下頭,猶豫地道:“從京城那裡,傳過來不少關於皇上的事……”
趙昱臉色稍霽:“既然如此,那你還要懷疑朕?”
江將軍更加吞吞吐吐地說:“聽說皇上為了方便遊玩,下令命人挖一條從京城通往江南的河……”
趙昱:“……”
旁邊的聞茵一下子沒忍住,扭頭咳了一聲,艱難地將自己的笑意吞了回去。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大約就是如此了。
趙昱做過的好事,還沒來得及傳的到北地,關於不好的事情倒是傳了過來。傳的還少了一半,任誰聽到皇帝命人挖大河,肯定都會以為是做了什麼勞民傷財的事情。
江將軍自知說錯了話,連忙附身告饒。
趙昱氣急敗壞地道:“誰和你說朕挖河是為了遊山玩水?朕是為了天底下的百姓!你就光看著遊山玩水,難道還不知道那一條河挖通了有什麼好處?朕都看的出來,你還看不出來!再說了,朕全是自己掏的銀子,連國庫裡的銀子都沒有動,你不信?你去京城裡問問,朕可有做什麼對不起百姓的事情?!”
真是氣死他了!
可偏偏原先名聲不好的是曾經的自己,曾經的自己造下的孽,趙昱想罵人都罵不出口!
天底下可沒有比他做的更委屈的皇帝了!
察覺到旁邊的聞茵還在憋笑,趙昱頓時委屈巴巴地看了過去,滿眼都是控訴。
聞茵又咳了一聲,才勉強維持住了鎮定。
她道:“皇上如今不是從前的皇上了,江將軍或許不知道,皇上做了許多好事。”她將如借書鋪,城郊往返的馬車,等等之類的事簡單與江將軍說了一遍。
江將軍仍然有些不敢相信,遲疑地道:“那大寧鄉雪崩一事……”
趙昱咳了一聲,說:“是朕夢見的。”
江將軍:“……”
江將軍猶豫地朝著聞茵看去,眼中的懷疑一下子變得更加濃重起來。
趙昱惱怒地道:“朕是皇帝,朕夢見的事情,能是普通的事情嗎!?”
聞茵解釋:“江將軍可知道江南水患的事情?”
“聽說過。”
“江南本該遭此大劫,可在水患發生之前,皇上夢見了關於江南水患的事情,特地趕到了江南去,也正是因為如此,早有防範,當水患發生時,才並未有太多傷亡。”聞茵說:“當初皇上夢見江南水患時,我們也不願意相信,可後來才知道皇上是對的。這回皇上也夢見了大寧鄉要有雪患發生,便連忙派鎮國公前來北地。”
江將軍恍然大悟,緊接著一下子變了臉色。
要這事情是真的,那豈不是還是他害了大寧鄉的百姓?!
“江將軍,此等天災,難以預料,皇上有幸夢見此事,便是老天爺降下警示。朝中大人們商量之後,才決定早早準備,若是最後無事發生,自然是好,可若是……”
江將軍一下子跪不住了。
他俯下身,重重地磕下頭:“臣罪該萬死,還望皇上責罰!”
趙昱重重地哼了一聲。
他陰陽怪氣地說:“江將軍不相信朕,那也是情有可原,誰讓朕在江將軍的眼中竟然是那般不可靠。”
聞茵莞爾,提著水壺給小皇帝杯中續了茶水,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趙昱接到眼神,尤還有些忿忿不平:“難道就這樣算了?要不是朕親自前來,還不知道這兒出了那麼多事,朕先前受過的委屈,難道就樣算了?”
“還望皇上責罰?”
“罰,當然要罰。”趙昱不去看聞茵:“他本來就犯了錯,那是他該罰的。”
江將軍一點也不反駁。
趙昱摸了摸下巴,一下子碰到了下巴上的傷處,他輕輕抽了一口氣,頓時新仇舊恨什麼都想起來了。
“給朕打他的板子!”趙昱怒氣衝衝地說:“打一百板子!”
江將軍長舒一口氣,不用人來拉,自己主動趴了下去。
他身強體壯,一百板子雖然多,可休息一陣子就好,隻是皮肉傷,比其他處罰都好太多了。
趙昱又看向江公子:“還有你,你也做錯了事情,也該罰。”
江公子臉色一白,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
不是已經打過他板子了嗎?!
趙昱昂起下巴,趾高氣昂地道:“朕在北地的這段日子裡,你就跟在朕的身邊,朕指哪你往哪,朕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聽到了沒?”
江公子這才鬆了一口氣,忙不迭地道:“草民接旨。”
“還有。”趙昱指著自己下巴上的傷勢,道:“你打朕這一拳,朕可沒說就這麼算了。”
江公子:“……”
他非但是屁股疼,臉也疼的很。雖然他打了皇帝一拳,可皇帝身邊的護衛實在是厲害的,可把他打得鼻青臉腫,臉上沒一塊好肉。
趙昱朝著聞茵勾了勾手指:“你去替朕打回來。”
聞茵揚了揚眉:“我?”
趙昱眨了眨眼,一下子壓低聲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為夫君出頭,這……這不是你的分內之事嗎?”
聞茵果然沒有說什麼。
趙昱在她身後叮囑:“打重一點,彆留手,朕知道你打人疼的很。”
聞茵走到了江公子的麵前。
“江公子,冒犯了。”
“你請,你請。”江公子閉上眼,一副認了命的樣子,瑟瑟地等著她下手。“彆留手啊,可千萬彆打歪了,要不然,皇上說不定就說要再來一回了。”
聞茵果真沒留手。
她的力道可並不比那些護衛們差,看到皇帝臉上那塊淤青,她看著也礙眼的很。在她的保護之下,小皇帝哪裡受過這種苦,連方大儒體罰皇帝時也隻是罰站,從來不敢動戒尺。連她都舍不得打的皇帝,偏偏今日被江公子打了一拳頭,受了皮肉傷。
一拳頭打在江公子的下巴處,正正好好便是趙昱傷著了的地方,把江公子打得眼冒金星,頭暈眼花。他還沒回過神來,便又聽到皇帝在噓寒問暖:“怎麼樣?把你手打疼了沒有?”
江公子:“……”
江將軍也附和道:“犬子任憑皇上處置。”
江公子捂著下巴,腦袋發暈地在心底嗚嗚哭。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