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便隻能把到了喉嚨口的話咽了回去。
等一頓好酒好菜吃過,趙昱一揮手,江將軍便自覺地將鎮國公帶走,商討明日去大寧鄉的事宜。
江公子不敢走,仍然拿著酒壺侍候在一旁,等著他的差遣。
趙昱勾勾手把人叫過來,問:“你們北地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江公子眼睛一亮,立刻道:“您要是問我,這可就問對人了,這北地可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彆看北地地方遠,可該有的東西一樣也不少,不管是青樓還是賭坊,那都是出了名的……”
“咳。”聞茵在一旁咳了一聲。
江公子:“……”
趙昱義正言辭地指責道:“江將軍怎麼就教出了你這麼個紈絝子弟!朕到北地,是來體察民情,關青樓與賭坊什麼事情?什麼青樓賭坊,那是正經人家該去的地方嗎?”
彆說他如今有了聞茵了,就算是聞茵不在,他也不敢去這樣的地方。那青樓裡的姑娘再好看,有聞茵好看?那賭坊裡的骰子再好玩,有……他又沒銀子,哪來的銀子去賭坊玩?
更彆說旁邊聞茵還看著呢,但凡他敢踏進這樣的地方,聞茵就得二話不說帶他回京城了!
那把寶劍還掛著兩人的床頭,趙昱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這種玩笑。
他恨鐵不成鋼地道:“江將軍就隻有你一個兒子,你身為江家未來的繼承人,卻不學好,整日遊手好閒,像什麼話!”
江公子低眉順目,連連應是。
就屬他爹江將軍都沒有這樣教訓過他的。
江公子隻聽說過皇帝的名聲,在他的印象之中,皇帝是個不學無術好逸惡勞的人,哪裡想到皇帝有這樣嚴厲?
江公子連忙問道:“那皇上是想要玩什麼?北地雪大,到了冬日,城中還有不少人會去城外滑雪。山間也有不少野味,皇上若是想,草民立刻派人去準備。”
趙昱聽著有些意動。
聞茵在一旁皺起眉頭:“雪這麼大,滑雪也容易出事,更彆說還有雪患的危險。再說現在冰天雪地的,動物也都躲在山裡頭不出來,就算是要去打獵,這會兒也沒有什麼好獵物。”
江公子沉思一番:“冬天河麵結了冰,打冰球也是好玩的。”
聞茵道:“皇上畏寒,若是要出城去的,恐怕都是不行的。”
江公子一時為難起來。要說是玩的,自然是要出城才好玩了。
“皇上初來北地,對北地了解並不多。”聞茵問:“江公子是北地人,想來應當最清楚北地有什麼好吃的地方。”
江公子頓時眼睛一亮:“我知道,我知道,這城裡頭有什麼好吃的東西,我最是清楚不過了。”
趙昱咳了一聲,又問:“你們這兒的讀書人,平日裡最喜歡呆在什麼地方?”
江公子撓頭:“這……我也不清楚。”
平日裡與他一道玩的都是狐朋狗友,全是城中的紈絝,好吃好玩的他倒是知道,這哪裡好讀書的……他就不清楚了。
趙昱歎氣:“唉。”
“不拘是讀書人,隻要是人多的地方就可以。”聞茵哪裡不知道小皇帝的心思,解釋道:“諸如茶館之類的,若是能有說書先生就更好了。”
“那當然也是有的,城中最大的茶館,每日都有說書先生在。”江公子說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這段日子裡,說書先生應當說的是我們江家祖先的故事了,若是讓皇上聽見,恐怕還獻醜了。不過沒關係,這茶樓也有我們江家的一份,皇上想聽什麼故事,我立刻吩咐下去,不管是北地這邊的,還是京城的,不論是哪兒的故事都有。”
“不要緊。”聞茵溫聲道:“皇上也不是想聽這些。”
江公子:“……”
趙昱更滿意了:“你派人吩咐過去,從明日起,便讓茶樓裡的人開始說朕。”
“說……說皇上?”
趙昱頷首。
江公子滿臉茫然,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皇帝的話,那是能隨便說的?凡是到了說書先生的口中,就要變上浮誇幾分,更彆說皇帝就在北地,若是有個什麼不對,他今天剛保住的腦袋說不定就又要掉了。
可皇帝說的十分堅定,讓江公子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他心中惴惴不安,總覺得腦袋在脖子上搖搖欲墜。臨著把皇帝送出江府時,麵上都惴惴不安的。
聞茵先把皇帝送上了馬車,夜裡大街上比白日裡還冷,小皇帝抱著湯婆子,裹著狐裘,哆哆嗦嗦地進了馬車就不願意再出來,饒是如此,冷風依舊能從縫隙之中灌進來。他在馬車裡連聲催著聞茵。
聞茵與他說了一聲,落後一步,折回來尋江公子。
江公子小心翼翼:“貴妃娘娘?”=
“既是在宮外,不得暴露身份,叫我趙夫人就可以了。明日江公子也要急著,彆暴露了我夫君的身份。”
江公子連連應下。的
聞茵又說:“皇上命江公子在茶樓裡宣揚皇上的事跡,是要誇皇上。”
“……”江公子遲緩地眨了眨眼:“……啊?”
“要是江公子不知道該如何誇,就去問我身邊的這些護衛,這些人都是從京城裡來的,皇上做過什麼,他們最清楚。”聞茵說:“皇上做了不少事情,無論是在哪裡,都愛聽彆人誇他。先前江南水患的事情,也是皇上出力最多,北地這兒的百姓對皇上誤解頗深,皇上難免會不高興。”
江公子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這是在提醒自己,連忙記了下來。
江公子又忐忑地問:“可說書先生的話,三分真,七分假……”
“江公子照做就是。”
聞茵不與他多說,怕馬車上的皇帝等得急,連忙回到了馬車之上。
趙昱懷裡頭抱著湯婆子,先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手,確認她的手並不冷,這才放心地縮了回去。
“你與那個江公子說了什麼?”趙昱忍不住問道:“有什麼事,能比朕還重要?”
聞茵莞爾,道:“我問江公子,北地是否有什麼出名的小話本。”
趙昱頓時眼睛一亮:“那他怎麼說?”
“江公子說明日就替皇上尋來。今日隻能委屈一下皇上,看看從京城裡帶來的那本了。”
白夢先生那本冒險故事,在京城時,就被趙昱翻了一遍,路上更是翻了好幾遍,等到了北地時,又被翻了好幾遍。趙昱可以說是倒背如流了。
他看了看聞茵,悄悄挺直了腰板,故作嚴肅地說:“朕可是皇帝,從來沒有人敢說讓朕委屈,也隻有你膽子大,還敢對朕說這種話。”
聞茵眨了眨眼,熟練地道:“臣妾知罪,還望皇上責罰。”
趙昱咳了一聲,又說:“朕也不是那麼不通情達理的人,念在你認錯態度良好,朕倒是可以免了你的罪責。隻是死罪能免,活罪難逃……”
他後頭的話沒有說,隻是藏在厚靴子裡的腳趾頭都心癢難耐地活動了起來,明明馬車裡不算暖和,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懷中湯婆子的溫度太高,也或許是他今日穿的狐裘太厚,這會兒臉也慢騰騰地紅了,眼睛亮晶晶地往聞茵的方向瞟去……
然後他的手,被聞茵輕輕地握住了。
趙昱打了一個激靈,一下子沒忍住轉過頭去。
聞茵眼中含著笑意,趙昱隻覺她的手滾燙,明明隻是握著自己的的手,可相貼的每一處都如火燎一般難耐。
他反手聞茵的手抓住,差點連手中的湯婆子都拿不穩。趙昱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什麼。
聞茵的聲音輕柔得在他耳邊響起。
“那皇上要如何責罰臣妾?”
咕咚。
趙昱吞咽了一下。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