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凪短促地笑了一下, 她垂下眼,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捋了捋懷中兒子的頭發,輕聲道:“我是一個沒用的母親, 我並沒有保護到我的孩子, 反而是順平,是順平救了我。 ”
在那些被變成了孩子的成年人惶恐逃命的時候, 唯有吉野順平這個真·五歲小孩還記得他們是在玩遊戲。
不僅如此, 他還很敏銳。
如果說成年人是因為未知而恐懼, 那麼, 吉野順平就是本能地因為感覺到威脅而恐懼。
即使如此, 他還是在母親被鬼抓住後,想辦法繞到了被白線圈出來的地方,一腳踢飛了那隻汽水罐。
被抓住的吉野凪就這麼被吉野順平救了出來。
幾乎是一瞬間, 紅外套小男孩就出現在圈子外,大而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吉野順平,一臉的不高興。
吉野凪隻覺得像是被惡鬼盯上,靈魂都要被凍僵了, 但她還是強撐著擋在兒子身前, 努力跟那個恐怖的小孩對視。
逃不掉的。
該怎樣逃出去……最起碼, 讓順平逃出去。
“我贏了。”吉野順平從吉野凪的身後探出頭,他明顯也是對眼前紅外套小孩有些害怕的,但他用力地握住母親的手,鼓足了勇氣, 大聲重複道:“我贏了。”
“小順平救下了小凪, 但小順平還沒有贏。”紅外套小孩手一抬, 那隻剛剛被吉野順平踢飛的汽水罐出現在他的手中, 他咧開嘴, 笑嘻嘻地說道:“小順平要繼續遊戲嗎?”
“不要!”吉野順平的掌心濡濕一片,他鼓著臉,大聲說道:“我和媽媽累了,不想玩了。”
吉野凪張了張嘴,但她卻無法發出一點聲音來。
紅外套男孩對吉野凪這個被成功拯救出來的人質並不感興趣。
吉野凪正心急如焚的時候,她卻看到紅外套男孩撇了撇嘴,不怎麼情願地說道:“那好吧。”
扔下這一句,紅外套男孩一轉身就消失了。
“順平……”吉野凪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隻緊緊地抱住吉野順平,急聲道:“我們快走。”
“不能走。”吉野順平反手拽住了吉野凪,幸虧吉野凪的身體縮小至幼年期,跟吉野順平差不多高,這才讓吉野順平反手拉住了她,“外麵危險……不能出去。”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吉野凪驚愕地看到,一隻傘蓋扁平,直徑約有一米的藍紫色水母垂著宛如綢帶的長長觸手,憑空出現在吉野順平的身後。而他的兒子則抬起頭,看著那隻藍紫色水母,說出了一個名字。
“僧月說,不能出去。”
吉野凪想要將兒子拉出那隻怪異水母的觸手範圍,但現在的吉野凪並不像是以前那樣占據著身高和體力的優勢,反而被兒子拉住了手,介紹了那隻水母。
“媽媽,這是我剛交到的朋友僧月。”吉野順平一臉認真地說道,“僧月告訴我,外麵很危險。”
就在遲疑了那麼一會兒工夫裡,他們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三聲驚恐的尖叫。
再之後,那個紅外套男孩蹦蹦跳跳地跑回來,利落地踩在圈子裡的那隻汽水罐,他張開雙臂,宣布了遊戲結果:“今天我抓到了小護、小裡美和小彥,所以,小護、小裡美和小彥變成鬼啦。”
吉野凪心中一凜,她連忙握住吉野順平的手。她不知道該不該信任順平的判斷,畢竟順平才五歲。但那隻水母很特彆,跟這個鬼地方和那個紅外套男孩一樣特彆,說不定,順平說的才是正確的。
猶豫再三,吉野凪沒有不管不顧拉上人就往外跑,而是咬緊牙關,等這個紅外套男孩說完話。
“呐呐。”紅外套男孩果然轉頭看向了他們,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明明充滿了惡意卻還要笑著彎起,吐露出清脆天真的話語來。
“今天的遊戲結束了,小順平還有小凪,我們明天繼續吧。”
說完這句話,周圍陡然一暗,緊接著他們已經回到了舅舅堂本家的客房裡。她正躺在床上,吉野順平則躺在她的懷裡,她正保持著輕輕拍打的動作,試圖哄兒子入睡。
吉野凪一個激靈,下意識看向床頭櫃上的電子鐘,時間是20:03,完全就是順平剛躺在床上的時間,沒有做夢的時間。
所以,剛才是她突發的幻覺?
一秒即半個多小時?
而在這時,吉野順平睜開了眼睛。
第一句話就是:“媽媽,我不喜歡跟那個家夥玩踢罐子遊戲。”
不是夢。
吉野順平還給吉野凪“看”了僧月,但奇怪的是,吉野凪這會兒卻看不到僧月了。
吉野凪雖然看不到,不代表僧月不存在,吉野順平讓僧月動動房間裡的東西後就證明了它的存在。
他們的安全回歸並沒有讓吉野凪感到高興,她沒有忘記,那個紅外套男孩對他們說“明天繼續”。
繼續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