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誤會, 路梔眼疾手快地猛按幾下按鈕,然後把東西扔進了抽屜裡。
思維係統仍在重建中,她啟了啟唇, 這才問了句不痛不癢的廢話:“你洗完了嗎?”
“嗯,”他神色淡然得像什麼都沒有看到, “你可以去。”
她鬆了口氣,忙不迭說好, 然後收拾了衣服衝進浴室,這才放鬆下來。
本著警惕的態度,她又搜查了一遍浴室, 好在這邊應該沒有什麼“意外之喜”,人生就是這樣, 住爺爺安排的每一間門酒店,都像是在開盲盒。
她不禁懷疑, 她和傅言商的關係看起來真有那麼不好嗎?需要安排這麼多增進感情的玩具??
培養了這麼多天了,應該也, 還行吧?
路梔撇了下唇, 完全把海豚事件拋之腦後,畢竟她已經收起來了。
累了一整天, 她現在睡覺的欲望空前猛烈, 腦袋剛沾到枕頭, 困意就來了。
房間門關閉好了投喂窗,拉上窗簾後和尋常酒店無異, 隻有電視機的指示燈在夜裡有規律地閃爍,頭頂有一個淺色的火災報警器。
她偏著頭,好像聽到什麼在有一陣停一陣地動,不過她以為是動物園的什麼設置, 就沒多管。
半分鐘後,傅言商拉開抽屜,重新打開台燈,將那個被她掩藏在角落的小海豚取出,按了兩下。
震動聲終於停止。
路梔:“………………”
大概是察覺到她循過來的視線,他淡聲解釋:“你沒關掉。”
“怎麼可能。”她現在整個大腦都在燃燒,感覺自己已經距離一捧灰不遠了,但還是嘴硬道,“我都按了啊。”
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話看起來像是還想繼續聊,抑或是透露出了一丁點的求知欲——總之下一秒,傅言商很好心地將背麵翻給她看,不起眼的位置,標注了四行文字。
他簡短說明:“有四個檔位。”
“哦……”她說,“標的是英語就好了,我沒修德語。”
他又頓了頓,路梔不清楚在這半秒的沉默裡他究竟又在想些什麼,總之思考完畢,他還是細致為她說明:“輕震,加強,定時,吮吸。”
……???
你可以不用和我解釋的,真的。
她已經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骨灰飄到天上,羞恥度在這一刻完全拉滿,明明想說點什麼接一下,但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口,脹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在這一刻希望宇宙爆炸。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沉默,傅言商開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圓場:“你現在還太……”停頓片刻,他找不到很好的形容詞,於是跳過,繼續下一句,“最好不要玩這個。”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
有很多解釋的話到了喉嚨口,但她最近解釋的詞實在說得太多,多到她覺得再開口完全沒意義,他不會信的。
拉倒。
路梔一拉被子,破罐子破摔,用最簡單最省事的句子結束了這場對話:“行。”
傅言商:?
*
第二天的行程理所應當地是動物園一日遊。
路梔一上午都表現得很正常,當然是偽裝的正常,中途半小時的休息時間門她逃去洗手間門,這才給李思怡打了半小時的電話抒發,講述由一個賭約引發的慘案。
傾訴之後,心態這才平靜許多。
等她回去集合,灌了半瓶水後,傅言商才問她:“嗓子怎麼啞了?”
她麵不改色地胡謅:“剛剛歡呼的時候喊啞的。”
麵前人看她半晌,忽然,前麵的導遊回頭:“太太來了嗎?要開始下一場參觀了哦。”
她下意識問他:“下一場是什麼?”
傅言商停了停,然後說:“海豚投喂。”
觸及到某部分不是太好的記憶,嗓子又開始隱隱作痛,路梔迅速道:“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先走了拜拜。”
“……”
她說走就真的逃掉了,一個人輕鬆自在地去了後山,海豚她已經看過挺多次,近的遠的投喂的不投喂的,沒什麼新鮮感,但這個動物園還有另一個知名項目——拒絕動物表演,但拒絕不了動物硬要表演。
據說是後山的飼養員撿過幾隻流浪貓,喂胖之後,其中一隻狸花貓主動且強勢地,頂替了某個表演的動物,為自己混到了一份衣食無憂的鐵飯碗。
但因為貓這種生物也非常地隨心所欲,想表演的時候才上場,也因此,這項表演沒有固定時間門,狸花貓偶爾吃飽喝足也會想要休息,因此動物園隻會提前公告,無法確定具體時間門。
路梔就在後山的躺椅上等,下午的日光正好,她時睡時醒,就這麼消磨著,很快就到了六點多。
看來今天是沒戲了。
野外的天黑得很快,等她接到傅言商電話的時候,不過六點多鐘,天已經黑透了。
空氣裡傳來幾聲狼嚎,聚少成多一呼百應,很快,周圍的狼紛紛開始引頸高歌,她意識到工作人員下班了,但不知道這些狼是不是被關好了。
沒點恐懼當然是假的,她抿了下唇,終於在拐角處瞥到一絲光亮,傅言商打開手電筒走近:“看什麼了?待到這麼晚。”
“不小心睡著了,”她三兩步跑過去,拽著他袖口,自我安慰般問道,“這些狼應該是都被關回自己的領地了吧?”
傅言商好笑地瞥她一眼,故意道:“說不準。”
“……”
他這句話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路梔死活不願意走那邊的主路,選擇和狼群背道而行的小路下山。
狼嚎終於被拋在身後,但聽著周遭窸窸窣窣不知是來自什麼的聲音,她還是下意識朝他靠了靠。
麵前是段山路。
她看到傅言商手中的電光朝她腳下照了照,她穿的是雙帶跟的鞋,不好走,但路程隻剩一小半,折回去顯然不是最佳選擇。
路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靠近讓他誤會了什麼,手電筒的光很快又筆直照向前路,他問:“我背你?”
她想也沒想就擺手道:“不用不用。”
“行,”他從善如流揚了揚下巴,“那你把鞋脫了,或者把外套綁在腿上,免得直接摔到酒店門口。”
路梔點了點頭,肅整地伸出手臂:“我想了想,覺得你還是背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