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來時正是九點,傅言商正在桌邊辦公。
這好像還是第一次在家裡,她醒來,他還沒走。
他正麵對著電腦,指腹有頻率地敲擊桌麵,像在出神。
路梔走過去,偏了偏腦袋:“梳頭,然後幫我紮一下。”
她被拉到他腿上坐下,指腹做梳滑過一圈,這才拿起氣墊梳理順,氣定神閒地幫她紮。
畢竟是男人,對紮頭發這事兒不夠順手,用的時間長了些,她就低著頭問:“湯熬好了嗎?好像沒有餛飩吧?”
“有,”他說,“什麼時候吃?”
“等你有空的時候吧,”她轉頭,“你現在應該沒在忙——”
下一秒,和電子會議裡的八個分屏對上視線。
……
很巧,她的臉出現在屏幕中央。
反應過來的瞬間她起身準備逃,但頭發還沒紮完,又被人摁回去:“內部會議,不要緊。”
剛才隔得遠沒有看到,他耳朵上是掛著藍牙耳機的,隻是沒有出聲,隻聽彙報。
路梔看向屏幕的瞬間,八雙盯著她的眼睛又齊刷刷低下頭去,仿佛隻是在趁會議休息時間整理文件,但路梔已經能夠預想到,她在公司群裡的定位又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一個……早上起來沒有自理能力,纏著正在開會的老公,讓他給自己紮頭發煮早餐的……嗲精。
她在絕望中完成了不能自理的洗漱。
等到早餐開始,她看著湯碗,想嘗試一下自己能不能用這雙打著石膏的手獨立完成進食,結果是失敗。
他一邊攪著湯匙,一邊聽對麵圍繞主題展開規劃和評議。
路梔:“你先專心開會吧,我等下吃也可以。”
“等會兒口感不好,”湯匙依然清脆地碰撞碗沿,像是刻意為之,“不知道聽過多少人在我這拿老婆當擋酒借口,好不容易我老婆也需要我,”他語調慢悠悠地,聽不清正反,“……也讓我炫耀一下。”
“……”
路梔:“你的意思是不是嫌我沒在飯局給你打電話,說讓你少喝點酒不然我會生氣?”
他喂過來一勺餛飩,“很聰明。”
路梔沒再說話,讓他專心聽工作會議,等到他開完後,她這才從手邊文件上移開視線:“你們要修主題公園了?”
他點點頭:“今年年底差不多開始動工。”
“一般正式開園前都會請人體驗吧?”她說,“你可以叫我,我肯定每一個項目都給你寫到最精準的意見,我玩過很多。”
“嗯,我會讓他們修幾個矮的。”
“不要!”路梔第一個否定,“我就要玩高的。”
“……”
投資還是五十多個億,她不由得想起李思怡說的,像她那個遊戲項目,確實很難越過重重關卡到他這兒來。
說到遊戲——
路梔:“你到底什麼時候給我合同啊?你是不是想反悔?”
傅言商挺不理解地看她一眼:“合同我不是早放你枕頭邊上了?”
“……”
“我以為那個是你的東西,”她起身,“你都沒跟我說。”
跑到床邊,但以她現在活動範圍很難拿到東西,傅言商替她拿了,放到她眼皮子底下。
路梔頤指氣使:“你放到那個桌上,然後給我支筆。”
“……行,祖宗,”他把筆放她指尖握著,“然後呢。”
“合同翻到最後一頁呀,我簽字,免得你們這種這種boss指不定什麼時候反悔。”
“不檢查看一下?”他抬了下眉,像真挺意外,“不怕我坑你?”
“應該不能夠,你看不上這點錢,”剛才合同上的五十億再度確認了她的想法,“而且如果你連你老婆的錢都要坑,那你這個人也太沒有良知了。”
他微妙地偏了下頭,不置可否。
手肘動不了,她靠手腕簽了個歪歪扭扭的落款,寫完後,路梔又用臉刷開了手機,一整頁密密麻麻都是李思怡發來的消息。
“李思怡說一會兒接我去她家玩,晚上再把我送回來,”她摩拳擦掌,“正好在家也不能動,那我過去啦?”
“過去看男人跳舞?”
“……”
路梔正色澄清:“我們待在一起八卦都說不完,沒空看那個。”
說來就來,半小時後,李思怡的車停在樓下。
路梔轉身準備走,又看他一個人在家顯得有些空蕩:“你要不要去公司啊?把你一個人留在家,我心裡有點過意不去。”
“過意不去就少看陌生男人肌肉。”
“我不看那個!!”她再次強調,“那你去公司吧,然後我早點走,去你公司接你下班,行嗎?”
他眉心終於難得地展開。
“好。”
她點點頭:“要不要給你帶什麼?吃的?喝的?”
“你不愛吃甜品這些……她家附近有家做得很好的飲品店,你要不要喝什麼?”
路梔在他思考的中途低頭喝水,麵前是插了吸管的杯子,就這麼空白的兩三秒,她眼前畫麵一閃,居然又跑回到昨晚。
人總是有一空歇就控製不住想起的畫麵。
她咬著吸管,仗著他也讀不到自己的想法,有些神遊天外地想,就……那個時候……他還挺像在吸珍珠奶茶的。
傅言商:“珍珠奶茶吧。彆的喝不慣。”
路梔一口水沒忍住嗆出來,明明就咳了兩三聲,嗆得也不厲害,但硬是整張臉都被咳到通紅。
他抽了張紙巾,遞到她唇邊時,低了低眼:“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