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進去看看。”胖子說完,沒容丁國慶說話,一頭紮進了裡屋。
我跟在他身後也走了進去,就見醒來的丁老頭,半倚在床頭上,揮舞著拐棍兒道:“出去,都給我出…”
話說了一半兒,他看清了來人是我跟胖子,怔了怔,道:“是你們救了我,我記得你們。”顯然他的魂魄是有記憶的。
胖子點了點頭,笑道:“老爺子,您這剛醒來,可不能大動肝火啊?”
丁老頭兒氣哼哼道:“不肖子孫,為了幾百塊錢,不聽我的勸告,把事情鬨的如此不可收拾,現在又來問我,該打!”
胖子走到炕前,抬屁股坐在了炕沿上,說:“老伯,現在當務之急可不是打他們,而是該想個法子,阻止村子裡陰鬼橫行的情況啊,您老人家一開始就反對開那眼井,可是知道井裡頭那東西的厲害?”
丁老頭歎了一口氣,道:“知道,怎麼會不知道,當年,我親眼所見,那邪祟鬨的村子裡的人都活不下去了,若非道長及時出現,將邪祟封印在井底,現在哪還有什麼河壩村,道長當初囑咐大家,千萬不要再打開那眼井,可這些人為了錢,把道長的話都忘了,現在好了,出了人命,知道害怕了…”
“您說您當年親眼所見,那邪祟鬨的村子裡雞犬不寧?”我打斷丁老頭的話,問他。
丁老頭說:“是啊,那時候,我才六歲,不過那晚發生的事情,我至今記憶尤深。”
“您說的那晚,可是那道長,讓眾人躲進土地廟的那晚?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所有人都躲在廟中,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胖子問丁老頭。
丁老頭正待開口,突然抬頭,看見他的兒子、孫子,都趴在門口聽他說話呢,當時又生氣了,沒好氣的瞪了眾人一眼,讓我去把門關上。
我也看出了這丁老頭的脾氣,他要生起氣來,一時半會兒好不了,無奈,我隻得依著他,關了門。
丁老頭這才又說了起來,他說:“那時候,我雖然很小,但那一年發生的事情,我卻都記得,那一年,我父親死了,死因就是因為村子裡鬨了鬼,我父親身體本就不好,被邪氣侵體,人越來越虛弱,後來就沒了。”
“那時候不光我爹,除了我爹之外,村子裡還死了十幾個人。”
道長讓眾人躲進土地廟的那一天,正好是我爹死後的第三天,在我們這裡,人死後有停靈三天的習俗,停靈期間,需有人守在棺前,為長明燈添油,以為亡者照亮去往陰間的路。
我爺爺奶奶早年就去了,我也沒有叔叔大爺,兄弟姐妹,隻有我跟我娘,孤兒寡母守在我爹的棺前。
傍晚,有人來叫我們去土地廟,我娘不去。那年頭,男人就是家裡的頂梁柱,我爹死了,我娘的天塌了,那種情況之下,她已無懼生死了,還去什麼土地廟。
就那樣,所有的人都去了土地廟,村子裡隻剩下了我們娘倆,我記得那是一個秋天,晚上有些涼,我爹的棺材停在院子裡,我娘坐在棺前哭,懷裡抱著我,六歲的我,對生死還沒有太清晰的概念,但我也隱隱的意識到,我從此以後沒有爹了,跟彆的孩子不一樣了,所以心裡頭總覺得是個事兒。
小孩有了心事,跟大人是一樣的,睡覺都不踏實,總是睡著睡著,忽然就驚醒了,那天晚上,我半夜又醒來,耳中就聽街上傳來一陣“鏗鏘”聲,聲音很大,就像許多鐵器碰撞發出的聲音。
我想問問我娘怎麼了?可是卻發現我娘在地上睡著了,我叫她,她一動不動,我想可能是她太累了,睡的太沉了。
那鏗鏘聲越來越大,聽來就在我家門附近,我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最終,我打開了門,那晚的月亮很亮,就著月光,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