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血液簡單製成的紅色顏料在畫紙上暈開。
在孩子們專心地繪畫下,在臨近下課時間的時候就全部畫好了各自的小花。
無論是什麼形狀的花朵,上完顏色後通通都變成個了一朵沒有皮膚、暴露出肌肉組織的人頭花。
孩子們滿意地互相張望對方的作品,紛紛拿起自己的畫作,準備讓站在講台上的郝俊材評選出畫得最好的一幅畫。
郝俊材看著全部變成一模一樣的人頭花作品,實在是看不出來這些畫和複製粘貼有什麼區彆。
就連不情不願跟著其他同學一起把畫紙舉起來的阮小小,畫出來的花也和其他人完全一樣。
郝俊材剛想隨便選完一幅畫就下課,就看到這會才畫完畫的小風最後一個舉起他的畫。
高高舉起的畫紙上,精細度比其他人的千篇一律的畫要高上好幾倍的人頭花正栩栩如生地吐露著舌頭。
不仔細看的話,差點讓人以為畫中的怪物就要爬出來攻擊人了。
明明隻是用了簡單的幾樣繪畫材料,卻能夠一筆一筆地畫出人頭花麵部的肌肉線條、猙獰裂開的大嘴,每一根骨頭扭曲的方向……
畫上一股殺戮、帶著強烈惡意的氣息撲麵而來,讓人毫不懷疑這是一個真實存在的怪物,絕非畫者杜撰出來的產物。
小風強大的繪畫天賦展露無遺。
其他人畫出來的一模一樣的人頭花,都沒有小風畫裡的花朵特彆,帶著一股獨特的靈動觸感。
郝俊材被小風舉起來的畫嚇了一瞬,等他反應過來後,毫不猶豫地就選了小風畫的畫作為今日最佳。
這幅畫實在是太特彆了。
郝俊材認定了小風畫的畫最好看之後,就連平常最看不上小風的同學也無力反駁。
他們的作品確實比不上小風。
終於熬到了下課。
郝俊材疲憊的心才稍微放鬆下來。
他好久沒有在副本裡這麼心累過了。
不對,應該說郝俊材從來沒擔心過副本裡的事情。
郝俊材現在隻想趕緊回到402號房抓緊研究一下他的道具。
一下課他就帶著自己的兩個壯漢保鏢腳步飛快地溜走了。
家長們也陸陸續續地帶著收拾完畫具的小孩離開。
小風收拾地很慢,他小心翼翼地把畫紙平鋪進自己的畫冊裡,不想弄出一丁點的折痕。
等到除了阮氏兄妹的所有人都走了之後,他才收拾完。
祈無淵坐在後麵一點也沒有催促小風的意思。
阮小小假裝肚子疼無意地放慢了收拾東西的速度,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後,她借機轉過身去和小風搭話。
“喂,這次畫得不錯啊。”
為了防止崩人設,阮小小對小風的態度不算太好。
忽然聽到阮小小的搭話,哪怕她的語氣強硬,小風也還是感到受寵若驚。
他不好意思地蜷縮著手指,低垂著頭不敢和阮小小對視:“嗯……謝謝誇獎。”
阮小小撇了撇嘴:“我哪有再誇你,彆太驕傲啊,等著瞧吧,這次算是你這個垃圾走運,下次上課我的畫馬上就能超過你,畫出最漂亮的畫。”
小風不敢反駁,隻是一味地承認:“對,你絕對能超過我。”
這幅自卑順從的模樣讓阮小小有些不太忍心演下去了。
拜托!她都這樣惡語相向了,為什麼小風還不支棱起來。
拿出一點boss的格調來好不好!
阮小小已經做好了這次試探後會惹boss生氣遭遇攻擊的準備,沒想到收獲的卻是小風一再的退讓。
雖然在心裡吐槽著,但阮小小眼裡還是閃過一絲思考。
到底算是試探出來了。
她需要尋找的自己和小風之間的秘密多半是和校園暴力有關。
她哥還碰巧是小風的班主任。
串聯起來之後的指向性十分明顯。
阮小小沒有注意到,被她在心裡吐槽實在是太過於能忍讓的小風偷偷在課桌下握緊了拳頭。
暗紅色的粘液從桌腳下的陰影中緩慢爬出來,就在阮小小思考的時候,一滴不顯眼的液體跳到她的衣角上,暈染成一小塊暗紅色的圓點。
祈無淵低垂著眼,直到暗紅色液滴沾上阮小小衣服的時候,一直不說話縱容著阮小小找小風搭話的他才站起來說:“小風,收拾好了?”
聽到祈無淵的聲音,暗處的不明液體儘數褪去。
小風背起自己的書包朝祈無淵小跑著過來。
他不敢牽祈無淵的手,隻敢輕輕揪著他的衣角脆生生地說:“都收拾好了,哥哥。”
祈無淵點了點頭:“回家。”
他早就已經點好了午飯的外賣。
送餐地址依然是四棟三單元。
甚至這次祈無淵把地址就定在了畫室。
祈無淵早就發現自己手機裡有一大筆存款,但是其中有三十萬被單獨放在一張不常用的卡裡一分都沒有用。
他對這三十萬元不感興趣,每天點點外賣的開銷也還算正常,全部花的都是常用卡裡的存款。
絲毫沒覺得自己外賣帶娃的行為到底有多敷衍。
偏偏小風還就吃這一套。
小風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小風很反感“回家”這個詞。
但這個詞是從祈無淵嘴裡說出來的話,他還是會稍微忍不住想一想吃飯的事情,放任了祈無淵說的話。
祈無淵牽著小風的手剛走出三單元的大門,就碰上了給他送外賣的小哥。
外賣小哥親手把午餐交給了祈無淵。
他趕著時間騎上電瓶車離開了,在路上還是沒忍住小聲地嘟囔了一句:“這單的小白臉還真有點奇怪。”
右手接過他的外賣,左手還像牽著一團空氣似的一直舉著。
這麼一想還怪滲人的。
祈無淵帶著小風離開後,阮氏兄妹也跟著離開了教室。
遵循著試探點到為止的態度,阮利和阮小小沒有借著順路的名義跟祈無淵他們一起回去。
兩人準備走出小區,去小風和阮小小就讀的中學看一看。
說不定能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祈無淵和小風回到404號房。
中午的時間平平無奇地過去了。
祈無淵翻看完了客廳裡所有的報紙,小風就坐在一旁安靜地寫著作業。
傍晚,祈無淵在廚房裡煮餃子。
他還是下樓去便利店買了一些速食品回來,放棄了頓頓依靠外賣的生活。
畢竟去三單元拿外賣,對他這種懶人來說還是太麻煩。
祈無淵剛拿出半根香準備點上,屋外就響起了一道有規律的敲門聲。
他在小風之前走到了玄關打開房門,看到的是頂著一張充滿陽光笑臉的解邢站在門口。
解邢換了一套家居服,他笑著給祈無淵打招呼:“中午好呀,我唯一的單向朋友。”
“不知道能不能給我的單向朋友分享一下美食?”
他抬手晃了晃自己手上提著的兩個保溫盒,顯然是做好了登門拜訪的充足準備。
祈無淵轉頭自然地對著小風說:“有鄰居來做客。”
小風愣了愣:“啊?”
祈無淵不是這座房子的所有者,他向真正的房主人小風詢問:“所以你覺得鄰居可以進來做客嗎?”
第一次得到這種尊重的小風心裡一觸,微微顫抖著聲音說:“可、可以。”
蟄伏在暗處差點起應激反應的暗紅色液體重新乖順下來。
小風腦中的一個原本不可能實現的想法慢慢湧上來。
阿淵哥哥……可能真的是那個校醫哥哥。
祈無淵把自己和解邢的關係定得很明確,兩人隻是暫時的鄰居關係。
他對自己的變態殺手鄰居並不感興趣。
變態得太普通了,就連多餘的注意都懶得分過去。
解邢根本就沒有在他麵前做任何掩蓋。
祈無淵無視掉解邢身上揮之不去的淡淡血腥味,帶著解邢走進客廳。
解邢看到坐在餐桌邊上的小風後,熟稔地揮手給他打了個招呼:“下午好,小風。”
對小風麵前分毫未動的筷子和食物一點都不好奇,看到小風吸食著半截長香上嫋嫋升起的煙霧時,也沒有覺得這個場景很奇怪。
解邢對此唯一的反應是:“看起來我來得不夠巧,你們剛剛吃完飯?”
小風吃著自己的香火完全不搭理他,最後還是祈無淵輕輕地點了點頭。
解邢也不嫌尷尬,他把自己帶過來的保溫盒放到餐桌上,自來熟地說:“我來請阿淵嘗嘗我新做的菜。”
“小風之前也吃過我做的菜,覺得很好吃。”
解邢對小風說的話裡帶著一層不明所以的深意:“但是這次他看起來是吃不下了,有機會的話下次再帶來給小風嘗嘗。”
解邢說著話,小風卻對他的態度十分冷淡,渾然沒有在其他人麵前表現出來的內心膽怯。
他一點也不怕解邢。
解邢沒有在意小風對他的特殊態度。
他用一雙深邃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坐在沙發上並不打算來餐桌的祈無淵,無聲地邀請著祈無淵,眼裡的渴求都快要溢出來了。
解邢這幅眼巴巴的可憐模樣看起來和他養的薩摩耶十分神似。
祈無淵本來已經吃飽了不想過去。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走到了餐桌前。
失策了,忘記自己是個毛絨控。
解邢看到祈無淵過來,他開心地打開保鮮盒。
祈無淵飯量不大,口味也挑。
調味重的菜他的包容度還高一點,但凡是清淡食物,做得有一點不好他都不會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