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暗衛有些不解,開口剛想詢問,就聽屋外忽然傳來一陣悉索的腳步聲,不等他拔刀而起,就被蘇繾一個眼神製止住。
在暗衛飛身爬上房梁後,蘇繾隔著門板朝外望了一眼,唇邊忽然泛起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立刻起身走到床前,放下了卷起的帷帳。
門外的蘇北涼本來隻是想聽屋裡的聲音,若是聽到蘇繾安然無恙的說話聲,自己也就能放心走了。可是站在外頭等了大半天,太陽曬得都快流油了,裡麵愣是寂靜無聲,蘇北涼越想心裡越沒底,這臭崽子該不會真出什麼意外了吧?
最後也是耗儘了他這輩子最大的良心,蘇北涼將殿門推開走了進去,這次大概是離得近,總算能聽到些細微急促的喘息聲。
蘇北涼蹙了蹙眉,試探性的叫了聲:“蘇繾?你是不是在裡麵?”
裡麵並未有人作答,但是喘息聲明顯比剛才更重了。
他忍著心悸,又朝裡快步走了進去,等看到床上微微顫動的暗紅色帷帳,蘇北涼才意識到,蘇繾該不會毒性發作了吧?
他也未曾多想,扯著帷帳一把拉開,就看床上的被子隆起一個人形鼓包,蘇北涼一邊喊蘇繾的名字一邊去拉被子。奈何這小崽子就是不肯配合,自己越拉,蘇繾就越往回拽,他這力氣哪有蘇繾大,沒一會的功夫,彆說被子了,蘇北涼感覺自己都要被拉上床。
蘇北涼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不行,這麼下去不是辦法,他抓住錦被直接吼道:“再不鬆手我就走了!”
被子裡的大鼓包蠕動一下,慢吞吞的掀開一個被角,伸出一隻汗津津的手,扯住蘇北涼的袖子:“皇叔彆走……”
“你把被子鬆開!”
等被子掀開後,蘇北涼這才發現,蘇繾出的汗一點也不比自己少,身下的被褥幾乎都被汗水打透了。
看著臉頰通紅的蘇繾,蘇北涼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一片滾燙。
似乎蘇北涼微涼的皮膚,讓對方減緩了體內的灼熱,難耐的將臉貼到他手心裡蹭了蹭,“皇叔,我好熱……”
蘇北涼歎口氣,給他捋了捋臉上的亂發:“你這樣多久了?”
蘇繾眨眨眼,目光似乎有些茫然:“大概半個時辰吧……”
半個時辰?!
蘇北涼隻覺得眼皮狂跳,這不是馬上就要毒發身亡了麼!他趕緊把自己的手從蘇繾那裡抽回來,轉身下床:“不行,你這中的是合歡散,半個時辰內不跟人交合,就會毒發身亡。你先等著,我先去找人給你解毒!“
說著轉身就跑出了寢殿,然而站在外麵,看著殿前來來回回穿梭的宮女,蘇北涼又張不開嘴了。
掰著手指頭算,估計還有五分鐘不到毒性就要發作,現在到外麵找肯定來不及,最可行的就是找殿裡這些宮女了。
蘇北涼看到一個還算清秀老實的女孩,叫住她問:“叫什麼名字?”
被喊住的宮女微微一愣,行禮道:“回殿下,奴婢名喚小鸚。”
蘇北涼點點頭,“那本王問你,小鸚你想不想當皇妃?”
本來蘇北涼都做好打算了,隻要對方一點頭,他立馬就把人拉到蘇繾的寢殿去,然而出乎意料,小姑娘靜默片刻,忽然落下淚來。
蘇北涼頓時有些急躁:“想就想,不想就不想,你哭什麼?”
小鸚哽咽著突然跪下:“殿下,奴婢不敢……小鸚進宮是為了家中病重的母親能有買藥錢,弟弟妹妹能有飯吃有衣穿,至於皇妃,奴婢不敢妄想。何況陛下也不會喜歡我這樣身份地位的賤婢,就算僥幸當上皇妃,也是獨守空房,一生鬱鬱寡歡……”
看著淚流滿麵的小丫頭,蘇北涼不禁輕歎一聲。
本以為想要當皇子妃的人肯定數不勝數,可是他卻沒想,不想變成這籠中金絲雀的也比比皆是。
終究是他以己度人了。
蘇北涼點點頭,打發走了小宮女又轉身回了寢殿,蘇繾的狀態已經大不如之前,他抽出腰間的白夜刀,對著蘇繾的手腕就是一下,鮮紅的血液瞬間流淌出來。
看著素白的被褥被染得緋紅,蘇北涼執刀的手也在不由自主的發抖。原著中說放血也能解毒,可到底要放多少血他也拿不準啊。
聽說人失去超過身體20的血就會休克死亡,這裡也沒有容量器皿,他到哪去計算那20啊!
萬一他一個手抖,把人放血放死了怎麼辦?!
隨著血液越流越多,漸漸浸透被褥,流淌到地上,蘇繾隻是乖乖的躺在那裡,沒有掙紮,也沒有質問蘇北涼為何要用刀割傷他。
他從身上緩緩拿出一枚鑰匙,交給蘇北涼:“皇叔,我若死了您就來當皇帝吧,東玄的國璽就在龍椅下,這是鑰匙。我相信您能比我更勝任這個位置。”
說罷,泛白的嘴唇扯出一絲虛弱的笑。
看著蘇繾緩緩閉合的雙眼,越來越微弱的呼吸,還有漸漸失去溫度的身體,蘇北涼看著手心裡粘著血跡的鑰匙,感覺一團火卡在喉嚨裡,似乎要灰燼他的四肢百骸。
內心慌亂無比,身體卻是從未有過的鎮靜。
他忽然扯下一條帷帳上的碎片,俯身係在了蘇繾的眼睛上。
蘇繾伸出手想要扯開,卻被蘇北涼一把摁住。
“不能看,如果你看了,今天我們就一起死在這。”,,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