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這邊周元奕正在經曆尷尬時刻,另一邊餘知魚已經回了家。
客廳裡沒人,他本來以為餘岸和周林菱出去了,卻沒想到他們剛進門沒多久,書房就有人推門出來。
是周林菱和餘岸,還有個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看到他腳步一頓,“這就是知魚吧?”
餘岸向他介紹:“這是爸爸媽媽的朋友,你叫何叔叔就好。”
餘知魚:“何叔叔。”
何叔叔笑了笑,“今天見麵匆忙,下次叔叔給你補上禮物。”他又看向餘岸和周林菱:“那我先走了,你們彆送了。”
“再見。”
等人離開之後,餘岸將餘知魚叫到了書房。
“剛才的何叔叔是開安保公司的。”周林菱說:“在其他地方也有些人脈,我們請他調查你外公壽宴的事,現在基本情況查的差不多了,你手邊的文件夾裡就是安格斯的資料,這次來花國,是有人將你的照片傳給了他。”
周林菱頓了頓繼續道,“現在我們往周家內部查,查到的方向是你小叔叔。”
餘知魚愕然,“小叔叔?”
周林菱垂下眼沒有說話,餘岸接話道:“是他。不知道是不是第二天他就出了車禍沒來得及親自掃尾,你何叔叔查到他比想象中要簡單些,不過我們手裡的證據暫時還不足,也還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對付你,所以我和你媽打算現在派人盯著他,不打草驚蛇。”
周林菱抬眸,眼角發紅:“你放心,媽媽一定會讓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
看到她眼底護犢子的狠絕,餘知魚心底泛起波瀾,微微抿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直到餘光瞥見餘岸,才倏地想起什麼,轉開話題:“爸,今天有兩個自稱是我哥哥的人來找我了。”
餘岸:“什麼名字?”
餘知魚:“餘嘉許和餘彭澤。”
餘岸笑了笑:“他們確實是你堂哥,一個比你大八歲一個比你大五歲。”
餘知魚以為餘岸可能會驚訝一下,沒想到這麼平靜,甚至連更詳細的都沒問就直接承認了,他遲疑了一瞬,點點頭:“他們說是來找您的,您要見他們嗎?”
餘岸,“你有他們的聯係方式嗎?”
餘知魚:“沒有,他們說會聯係我。”
“那等他們聯係你的時候你再讓他們來找我吧。”餘岸笑道:“正好通過他們提前和你爺爺奶奶打聲招呼,到時候咱們回去他們也有個心理準備。”
“對了,周元奕今天也來學校找我了,讓我們後天回一趟周家。”
餘岸笑意淡了下來,兩人一同朝周林菱看去。
周林菱表情沒什麼變化:“那就去吧。”
*
周家,書房。
“前幾天就回國了,一直沒回來也沒去公司,是怎麼回事?”周老先生抬抬眼皮子,看著周林菱指了指對麵的沙發,對餘知魚和餘岸道:“你們先出去。”
周林菱抿唇:“你們先出去吧,我陪你們爺爺說說話。”
餘岸站在原地:“我陪你。”
周老先生皺起眉頭:“怎麼?兩個人在國外膩歪了這麼久了,現在一時半刻都離不開?”
餘岸莞爾:“還真被您說中了。”
周老先生沉默片刻,他對餘岸的了解並不深,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但是每次見到都會更不喜歡他,歸根結底就是因為他身上的毫無尊卑,但是現在這種時候,讓他留下來也沒什麼。
一個靠老婆的男人,呆著也就是呆著而已。
周老先生麵無表情道:“那你就留下吧。”
餘岸拍了下餘知魚的肩膀:“在外麵等我們。”
餘知魚出了書房,就看到一個傭人站在門口,見他出來小聲道:“大小姐叫您去一趟她的房間。”
“她說了叫我什麼事嗎?”
“沒有。”傭人搖搖頭走了。
餘知魚在走廊站了一會兒,沒有上樓,反而去了樓下花園。
他遠遠望去,果然,周老太太一如既往的待在玻璃花房的二樓,而她身邊的少女,從身影能夠看出是周元楠。
“你怎麼在這?”
餘知魚回頭,見到周元格後,彎了下眼睛:“我為什麼不能在這?”
周元格翻了個白眼,“懶得和你說,我去找奶奶。”
餘知魚叫住他:“你看到周元奕了嗎?”
“你找他做什麼?”周元格狐疑:“你真的很奇怪,你出國之前每次看到他都是繞著走,現在竟然敢主動找他了。”
餘知魚眉梢動了動:“我之前繞著他是懶得理他,現在找他有點事情。”
“切。”周元格嗤笑一色:“還懶得理他?誰不知道你是怕他?”
餘知魚抱胸:“我怕他做什麼?”
周元格見他似乎是被他說中了心虛的模樣,立刻來了興趣,腳步一轉,麵朝餘知魚,齜牙咧嘴做了個恐怖的表情,陰森森道:“因為他會把你關進地下室裡啊。”
餘知魚一愣,在周元格注意到之前,收斂了神色。
“他關著我就關著我,我怕什麼,我又沒有幽閉恐懼症。”
周元格放開自己的臉,撇嘴道:“彆裝了,誰不知道你怕鬼,每次看完恐怖片之後他把你關進去你都在裡麵鬼哭狼嚎的,有一次你哭得都暈過去了不記得了?”
餘知魚腦子倏地疼了一下,腦海裡忽然浮現出一個畫麵。
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室裡,四麵八方都是哭泣和尖笑聲,有什麼東西摩擦著地板往他的方向爬來,窸窣的聲音與被關進地下室之前看的恐怖電影的音效重合,電影畫麵也隨之浮到了眼前,小男孩尖叫哭泣著後退,將自己蜷縮在小小的角落裡。
就在窸窣聲馬上就到他腳邊時,突然遠處出現了一道光亮,小男孩滿臉淚痕,連滾帶爬往光的方向跑去,忽略了周圍的聲音和人群,隻奔向他最信任的人。
然後在那人麵前,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這是原主八歲那年宴會上暈倒之前的記憶。
餘知魚幾乎是看到這個片段就得到了結論。
小男孩的恐懼和痛苦似乎能夠傳染,攪得餘知魚的腦袋再次抽疼起來,他壓下眼底的寒意,不動聲色道:“周元奕把我關在地下室的次數也不算多吧。”
“還不多?”周元格不敢置信:“你瘋了吧?他每次拉著你看完都把你關地下室裡,還在外放放音響,你哪次不是嚇得哭了?還有你媽升職那次你暈倒在宴會廳裡你不會忘了吧?雖然當時我年齡小,但是我記得比你都清楚。”
餘知魚垂眸:“我沒忘,但是我現在長大了,他關不了我也對我產生不了影響了。”
周元格:“產生不了影響那你出國之前乾嘛和他打架?”
餘知魚神色不變:“當然是看他不順眼啊。”
“還看他不順眼,你是看他又要拉著你去看恐怖片才打他的吧?”周元格嘲笑道:“喂,你現在也特彆怕吧,要是我拉你進去,你會不會打我?”
不等餘知魚回答,周元格笑了,他篤定道:“你肯定不敢打我,之前你媽還是周氏的總裁的時候你告狀都沒人幫你,現在她都不是周氏的總裁了,更沒人幫你了,所以說啊餘知魚,你一開始就不該待在我們家,你想想你每次告狀都被罵的下場,多慘。”
餘知魚抬眸:“這麼慘?”
周元格對上他的視線,忽然想起之前幾次被餘知魚語言碾壓的場麵,得意忘形的表情一僵:“表哥,我還有事先走了。”
周元格跑得飛快,一溜煙就不見人影。
餘知魚在長凳上坐了一會兒,轉身回了彆墅。
他徑直上了樓,到二樓拐角時,之前在門口提醒他的傭人恰好從樓上下來,看到餘知魚一愣,“少爺,您沒去找大小姐嗎?”
餘知魚看著他的眼睛:“剛才我先去了一趟花房找外婆,我記得臥室都是上午打掃,你剛剛去哪個房間了?”
傭人避開他的視線:“三樓有個房間需要另外打掃,我聽說沒打掃乾淨,就過去了。”
餘知魚點點頭,轉開話題:“你看到周元奕了嗎?”
“大少爺……”傭人道:“大少爺在地下室,您找他有事嗎?”
餘知魚笑了笑:“是啊,找他有點事。”
傭人遲疑:“那要我帶您過去嗎?”
餘知魚彎眸:“不用了謝謝。”
傭人點點頭,越過他離開。
餘知魚抬頭看了眼三樓,停頓半晌,還是邁腿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