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就是死寂。
林梔一言不發地盯著微波爐, 整個人石化在空氣裡。
強吻沈南灼也就算了。
哪怕她是清醒狀態,她也想強吻他。
問題是……
為什麼會被媽媽撞見!媽媽會不會對他們兩個有想法!
餐廳裡一片寂靜, 清晨的陽光爬上樹梢, 懶洋洋地照進室內。
“叮”地一聲輕響,微波爐加熱完畢。
沈南灼見林梔還一臉呆滯地坐在那兒盯著它不動彈, 失笑,走過去搓搓兔子毛:“我跟阿姨解釋過了,她應該能理解,你隻是喝醉。”
林梔後知後覺回過神, 下意識伸手,去拉微波爐的門。
還沒碰到盤子,就被他擋住:“燙。”
沈南灼一邊說著, 一邊戴著手套微微傾身, 幫她把小盤子拿出來。
穀物製成麵餅之後獨有的馥鬱混著糖的甜香,在空氣中迅速擴散開來。
林梔垂著耳朵說了聲“謝謝”,拉開椅子坐下。
小姑娘穿著家居服, 吃飯時也將腰杆挺得筆直, 看起來熱乎乎。
沈南灼靠在餐桌旁,忍不住伸手掐掐她的腮幫:“我女朋友怎麼這麼不經逗?”
我, 女朋友。
林梔的腦子“轟”地一聲,心裡好像一瞬湧入一萬隻兔子, 瘋狂地在地上撒嬌打滾。
她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又聽沈南灼哄她似的, 低聲道:
“其實昨晚我沒跟閆阿姨解釋太多,我直接告訴她——”
他像擼小動物一樣擼她的腦袋,聲線低沉悅耳,帶著輕微的笑意:
“雖然看起來是梔梔在強吻我,但我一點兒也沒有不情願。”
“我可高興了,恨不得她每天都撲上來,毫不留情地,撲倒我。”
***
林梔覺得,老男人變壞了。
以前都不會這樣逗她的。
可是怎麼辦。
好像又有點……可、可愛。
今天是周末,沈叔叔約她下午看電影,補上兩個人之前黃掉的約會。
林梔一口答應,可是吃完午飯就收到導師的郵件,論文中有一段數據存疑,讓她再確定一下。
所以沈南灼走出書房路過她的房間,就見房間門沒關,她一整隻兔腦袋都壓在桌子上,哼哼唧唧地表演臉滾鍵盤。
他失笑,走過去:“怎麼了?”
林梔抬起頭:“論文有點問題,我得回趟公司,導師要的數據我沒拷貝回來。”
“嗯。”沈南灼聲音清淡地應了一聲,“沒關係,電影可以改天看。”
“不是……”林梔愣了一下,知道他誤會了,“電影不耽誤,我回一趟公司很快就好……可是導師還讓我去找一個師姐,我不想見她。”
他挑眉:“師姐?”
“嗯。”林梔小聲哼,“也是留學生,大學時跟我同學院但不同專業不同導師,因為很多項目有交集,所以讀書時打交道特彆多……隻要有她在,老師永遠隻誇她。”
沈南灼微怔,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奇了:“她是你的,對手?”
林梔抱著抱枕,一臉認真地坦白:“是的,我非常嫉妒她。”
沈南灼覺得很新鮮,在他的記憶中,林梔已經算是非常順風順水,因為讀書時成績好、時不時還跳個級,從小到大就被誇是彆人家孩子。
讓她嫉妒到感到沮喪的人,得是什麼樣子?
“她好像完全不需要學習。”林梔不高興地揪住抱枕,“她開了掛。”
沈南灼懂了:“學神和學霸?”
林梔:“哼。”
他被逗笑,將她一小隻地撈過來,放在腿上。
“人生一來,不是隻有學習和分數;二來,不是隻有工作和績效。”他聲音低沉,輕輕搓兔子毛,“仔細想想,你有什麼東西,是她沒有的?”
林梔坐在他腿上的時候,就不需要仰頭看他了。
她側過目光,盯著沈叔叔,一動不動地看。
今天天氣好,陽光明亮,他眼瞳很黑,可是有陽光照進去時,又折射出漂亮的淺色調,像通透的琉璃。
他與她對視,眼尾狹長,勾出一點慵懶的笑意。
林梔哼:“我有她得不到的男人。”
沈南灼笑起來:“不完全對。”
“你有來自愛人的,獨一無二的愛。”他碰碰她的額頭,低聲說,“這才是萬裡無一的寶藏。”
***
人生確實不止有工作和績效。
但沈尋的人生,現在的確隻剩工作和績效了。
今天周末,NZ大多數部門都不上班,隻有沈尋還堅守崗位。
沈南灼早就不接他電話、也對幾位秘書吩咐過不見他了,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才能讓老爺子回心轉意,隻好天天申請加班,連年會都沒去參加,妄圖一雪前恥。
可這也沒什麼用。
他根本沒地方可以邀功。
人事部已經下過文件,他的聘用期隻到年底,如果不能在年假來臨之前扭轉局麵,他離開北城的事情就算是板上釘釘。
可沈尋不想走。
本來回原先的家也沒什麼,雖然在臨城工作的發展空間不大,但他的生活怎麼也能達標小康。
隻不過這些年在北城看多了跑車美女、夥伴酒局,**被金錢滋養,他難以舍棄這些東西。
長歎一口氣,沈尋起身接水。
換了辦公室,他連倒杯水都要走一段路去茶水間,儘管已經在這個部門待了一段時間,他心裡仍然憋著小小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