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糾結這個問題了,你打算怎麼做任務?”左纓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峙”。
莊襲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就算有什麼不太合理的地方,隻要想想她是NPC,就沒那麼費解了。
他說:“目前就是確定到底是誰主張把我這個角色扔到那個森林裡去,確定了殺了就行了,這個小王子還是有一些追隨者的,我去打聽打聽,應該不難。”
在兩人商量的時候,秦翰也正在思考自己的任務。
他的任務是成為這個國家最有權勢的人。
可惜這裡男子是不能成為國主的,他這個角色身上流著王族的血,也不可能說謀朝篡位,那枚國主戒指信物是不會承認他的。
與此同時,這個角色的母親,那位馬亞公主正籌謀著要奪取國主之位,可惜他還有一個妹妹,即便馬亞奪取政權成功,獲利最大的也是馬亞的女兒,而不是他這個沒有繼承權的兒子。
但他可以成為國父。
無論現任國主還是馬亞公主,都和他有血緣關係,自然不會讓他成為國父,那他隻好另外扶持一個人登上國主之位了。
這個人選他也選好了,就是那位尤特王子身邊的小女侍。
他看著自己殘廢的半邊胳膊,摸摸腫得眼睛都快睜不開的臉,他一進副本就是這麼個鬼樣子,實在有礙觀瞻,現在他隻想速戰速決。
因此一等天黑,他就朝那個小女侍所在的宮殿而去。
夜晚,莊襲出去調查了,左纓作為女侍並沒有隨意走動的權力,便留在了宮殿裡,這破房子又高又大,到處都是類似大理石的一些家具擺設,清冷得要死,住在裡麵隻覺得到處都是森森冷氣。
左纓在被子裡窩著還是覺得冷,便起來活動手腳。
然後被另一個女侍的傳話了,對方叫她在明天的宮宴上殺了莊襲。
她不動聲色地接過那個不知道裝著什麼的小瓶子,等著人走了,打開對著月光看了看,是幽藍色的一點液體。
——你發現了不知名毒藥,塗抹在刀口上,見血封喉。
灰色的字出現,這個副本裡的提示字都是這種顏色,灰喪暗沉,遠不如卷心菜鮮亮活潑的綠色。
她把瓶塞塞好,正要轉身回去,忽然暗中有人出聲:“你要是動手了,你也活不了了。”
左纓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但不明白他為什麼大晚上跑到這裡來。她轉身,看到秦翰從暗處走出來。
秦翰也是一頭金發,一身不輸於王子的華貴禮服,隻可惜鼻青臉腫加半殘,貴族之氣大打折扣,甚至還有點滑稽。
左纓看到他頭頂冒出一泡泡,標注著:重要線索人物:馬特王子。
她垂眸微微行禮:“馬特王子。”並沒有和秦翰相認的打算,她和莊襲的任務都有那麼大的衝突,誰知道這個秦翰的任務是什麼。
秦翰走到她跟前:“你想擺脫任人宰割的處境嗎?”
左纓適時露出警惕戒備之色。
“隻要你為我做一件事,我就能給你自由。你不用懷疑,也不用害怕,剛才指使你的人是我母親的人,到時候我會向她求情,讓你獲得自由,不然等你沒有價值了,我的母親不會留你活口的。”
秦翰蠱惑道。
左纓垂眸不說話,像是在思考。
在秦翰看來,這就是一個副本NPC,所以他並不十分在乎對方在想什麼,說不定她什麼都沒想,隻是在等待他走劇情。
於是他接著說:“明天的宮宴上我會製造機會,你去摘下國主手上的信物戒指,然後交給我。”
左纓心中一驚,摘戒指?她抬頭看他:“被抓住我當場就會殺死。”
秦翰語氣真誠道:“有我在,我會讓你全身而退。”
他語氣是真誠的,眼神確實敷衍的,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看著另一種低一等的生物的優越的清醒。
左纓有些明白了,他不知道她也是玩家,所以他把自己當NPC了吧。
在玩家沒有認識到遊戲裡的NPC的重要、強大乃至於可怕之處之前,對他們大多是一種獵奇、好奇之中帶著輕視敷衍的心理。
就好像一個自覺有思想有智慧的人麵對著一個模型、一團數據,很難用平等的態度去對待。
像莊襲那樣,會和“NPC”鬥嘴,要幫“NPC”隱瞞身份的,才是少數。
既然對方沒把自己當人,這就好辦了,她露出掙紮之色:“你確定?”
“我確定,我保證。”
“你要給我一個信物。”
這NPC還挺聰明的,被要求了的秦翰反而覺得這樣更合理,他隨手取下代表著王室身份的臂章給她:“這枚臂章代表著我的身份,我絕對不會騙你的,明天你跟隨尤特出席宮宴,看我眼色行事。”
“是。”
等秦翰走了,左纓若有所思,秦翰居然叫她去拿國主的信物戒指。可莊襲說那東西是隻有國主自己,或者國主的女性血親才能摘下來,這不是等於說她這個角色也是國主的血親?
再聯想到下午那個國主幾次隱晦掃向自己的目光,那目光中的欲說還休,她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她不會是那國主的女兒吧?
那莊襲那個角色又是怎麼回事?
把女兒養在兒子的身邊,並且還做了後者的女侍?
這待遇也差太大了。
秦翰滿意地離去,NPC果然好忽悠,或者說,這個任務還是比較簡單的,流程走得很順利。
其實那個女侍正是國主的親生女兒,國主當年生下女兒,擔心女兒被害,便找了個男嬰替換掉了,但又不放心女兒被養在其他地方,就當成孤兒養在了王宮裡,大一點了安排去當假王子的女侍,這樣國主每次見“兒子”,就能看到親生女兒。
這種做法在秦翰看來實在是有病,但這確實是這個副本裡真實的設定,隻能說整個副本都有病。
順利的話,明天就能結束這個副本了。
夜深了,莊襲也從外麵回來了,帶來了一身的寒氣。
左纓:“查到什麼了?”
“都查到了,事情其實很簡單,我們這位國主挑丈夫的眼光不太行,那位國父和馬亞公主,哦,就是現在唯一的公主殿下本來是一對,但最後現任國主繼承了王國,這個男人就巴結了上來,最後成功上位。”
莊襲揭下身上暗黑色的鬥篷,隨手擺在一邊,一邊搗騰他弄回來的東西,一邊說:“但國父和公主一直藕斷絲連,兩人都想乾掉現任國主,我這個角色被丟到森林裡去,是兩人計劃中的一環,是為了減少變數,他們本來打算在明天的宮宴上動手殺死國主,到時候對外宣稱我死在森林裡,國主因悲痛過度而暴斃,一切合情合理。現在我雖然回來了,但他們計劃不變,隻不過到時候需要另外想個對外的說辭。”
左纓問:“這麼點時間你打聽得這麼清楚?”
“打聽了一些,關鍵信息是我去聽牆角聽來的,國父正和那位公主幽會呢。”莊襲遞來一個餅:“吃嗎?這個味道還不錯。”
左纓無語地看著這個巴掌大小的餅,再看他帶回來的東西,一布口袋都是這個。
“你去聽牆角還順手牽羊?”
“放心吧,沒人發現,這裡的食物實在一言難儘,好不容易找到能入口的,我就拿了些,不然到明天又餓得沒力氣了。”
莊襲啃了一口餅,微微皺眉:“涼了,味道差了。”
左纓咬了一口,不就是普通的麵粉做的餅嘛?吃起來有點像年糕,比年糕又硬一點,挺有嚼勁的,但沒什麼味道。
這人口味也真是奇怪。
她說:“可以弄個爐子烤一下。”
“你等我一下。”莊襲出去了,過了一會兒拿了個炭盆回來,另外還有幾條鋼絲,他把鋼絲縱橫交織,弄成一個鐵絲網,放在炭盆上,然後把餅擺在上麵烤。
餅受熱開始嘶嘶地膨脹、焦黃,等烤得差不多了,拿起來一啃,表皮酥脆,微微燙口,非常香,即便沒有什麼味道也挺好吃的。
門窗緊閉,燈火幽暗,偌大的宮殿裡,兩人把床上的被褥拖下來墊在屁股底下盤腿坐著,手裡你一個餅我一個餅吃得噴香。
左纓問:“所以你打算明天趁亂殺了國父和公主,再奪取信物戒指?”
“可以等他們殺得兩敗俱傷再出手,還得先等那位公主取下戒指,不然我摘不下戒指。”莊襲說,“你的任務呢?還沒出現嗎?”
左纓咬了一口餅,說:“剛才秦翰來找我了。”
“嗯?”莊襲咀嚼動作一頓。
左纓:“他沒認出我,大概當我是這裡的NPC了,他讓我明天幫他取下國主的戒指。”說著她揚了下眉:“我們這兩個角色,不會真的是兄妹吧?”
莊襲一時沒有說話,若有所思。
左纓繼續啃餅,酥脆的表皮掉到了腿上,她撿起來丟掉,繼續說:“所以明天,戒指我來取,你負責殺人就行了。”
莊襲看了她一眼:“好。”
第二天轉眼就到。
宮宴按時舉行,左纓跟著莊襲進入了大殿。
主座上坐著國主和一個俊美的中年男人,不用猜肯定是哪位國父。
下首對麵是馬亞公主和秦翰,其他人則一律忽略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