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儀環顧四周,茫然而驚恐。
“醒了?扶我起來,走。”林然臉色蒼白,乾涸的雙唇也失去血色。沈小樓身體發軟,單單隻是站起來,都耗費了許多力氣。
她拖著腿挪到林然身旁,蹲下來,抬起他一條胳膊放在自己肩上,扶著他背後的大樹,緩緩起身。
這是她頭一次和周光彥之外的男人有這樣親密的接觸,然而危難關頭,她也不顧上什麼“男女有彆”的教條了。
林然一手搭著沈令儀肩膀,一手撐著樹,他一發力,左腿上的傷口便被牽扯著裂開,疼得冷汗直冒。
儘管沒聽到他喊一句疼,可他顫栗的身體和擰緊的眉頭,還有壓抑不住的悶哼,都讓沈令儀明白,他此刻異常痛苦。
"不行!不能就這麼走,得把傷口包住,先止血!"借著明亮皎潔的月光,沈令儀看見他左腿褲子被血浸濕大片。
她左看右看,想找包紮傷口的工具,又立馬反應過來這是在野外,而她除了身上的衣物,什麼也沒有。
"你手機呢?快打電話叫救護車,然後報警!"沈令儀聲音發顫,淚在眼眶裡打轉。
林然搖了搖頭: "背著你跑的時候掉了。"
沈令儀滿腹疑惑,望著四周樹影重重:"怎麼會這樣……我不是在臥室裡睡覺嗎?怎麼會跟你在這兒?!"
太魔幻了……她甚至懷疑這是一場夢。沈令儀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痛感真實而直接。
她還是不死心,伸手去摸林然被浸濕的褲子,將手放在眼前,借著月光看見自己白皙的皮膚上,染了一層血色。
濃烈的血腥味也隨之傳來。
一切都是真的。
她癱坐在地,茫然無措地看著強忍疼痛的林然。林然也倒了下來,上半身靠回樹上,忽然開始脫衣服。"你乾什麼?!"沈令儀嚇得驚叫,以為他要獸性大發。
林然苦笑,沒解釋,隻是讓她轉過身。
“我、我才不轉過去,萬一你從背後偷襲我怎麼辦!”沈令儀連滾帶爬後退幾步,與他拉開距離。
林然懶得再勸,繼續脫衣服。
“哎你——你乾嘛呀!這深山老林的,彆亂來啊!鬼
都看不下去要收拾的!!!”沈令儀帶著哭腔喊道,雙手緊緊捂住眼睛。
林然本來疼得厲害,被她這話逗樂,噗嗤笑出聲來,又牽扯到傷口,擰著眉倒抽涼氣。
沈令儀聽他寒寒窣窣的不知道在乾嘛,偷偷睜開眼睛,從指縫間看去,才知道原來他是脫了那件黑色T恤包紮傷口。
月光灑在他未著寸縷的上身,緊實的肌肉線條明晰。
他膚色本來就白,在皎潔的月色下,更是白皙如瓷。
之前穿著衣服,身形顯瘦,這會兒看來,其實並不算瘦,隻是肌肉非常健勁,腰腹又窄又緊實。沈令儀看得入神。
林然包紮完,驀地抬起頭來,衝她咧嘴一笑: "看夠沒有?"
沈令儀回過神,被他看得臉上發燙,慌忙挪開眼四處看: “那個——我——你——那個……”
她頓住,深吸一口氣,換了個更重要的話題緩解尷尬: “我們到底為什麼會在這裡?”
"因為有人要殺你。"林然淡淡說道,語氣平靜得,好像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沈令儀打了個激靈,忽然覺得後背起了涼風。
"周太太?"她第一反應是這人。
林然沉默一會兒,搖頭,目視前方,似乎在思考。“我覺得不是。她沒有必要做得這麼絕。”
"那會是誰?"
林然又沉默片刻,抬眼看著她,沒頭沒腦冒出一句話: “周先生快要結婚了。”
沈令儀愣住,隨即反應過來,捂著嘴小聲驚呼: "程予希!"
“除了她,好像也沒誰這麼恨你了。”林然聳聳肩,仰頭望著月亮, "不過我也不確定,畢竟,周先生仇家那麼多。"
沈令儀陷入沉默。
她幾乎可以斷定,對她起殺心的人,是程予希。
周光彥樹敵多這事兒不假,可彆人就算要綁架要威脅,也會把目標定位他的未婚妻程予希,沒必要費儘周折害她這個平頭小百姓。
外界不是不知道,周光彥表麵上再寵她,等到結了婚,就會對她棄之如敝履。更何況,幕後黑手的目的不是綁架也不是威脅,而是要她死。
什麼人
這麼盼著她死?
除了程予希,沈令儀想不出第二個答案。方瑾雖然也恨她,可不至於恨到要她的命。
程予希敢背著周光彥買訂婚熱搜,就說明她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人,相反,她其實很大膽,很有主見,也知道用什麼方式,能讓沈令儀和周光彥兩個人,都不舒坦。
她沉思的這陣兒功夫,林然已經撐著樹站起來,拖著受傷的左腿,一瘸一拐緩緩走到她麵前。
"彆想了,先去醫院,我需要止血和處理傷口,剩下的事以後再說。"
沈令儀點頭,見他拖著腿走得艱難,伸手幫忙攙扶他。
"沒有手機,沒有導航,怎麼才能走出去啊?"沈令儀絕望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