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時候陸珍住進了德壽堂,這裡像是一個小型醫院,比住在督軍府更安全一些。
三月二十七那日,文君剛迷迷糊糊的睡著就聽到了砰砰砰的敲門聲,隨即許天澤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文君你姑母要生了,你快跟我去一趟。”
文君一個機靈直接坐了起來,陸少廷自然也醒了,兩人慌忙穿上衣服,跟著許天澤往德壽堂趕去。
手術要用的東西是早就準備好的,文君也不需要帶什麼,隻需要人過去就行。
她還算淡定,但許天澤明顯有些坐立不安,文君安慰了幾句卻沒什麼效果,便不再說了。
生孩子本來就是一件有些凶險的事情,況且陸珍又是這種情況,許天澤不安也是難免的。
章懷已經派人在等,文君一到直接被帶走了,許天澤也想跟進去,被德壽堂的人給攔下了。
等待的時間是很漫長的,許天澤一動不動的等在門口,跟塊石雕一樣,許老太太心疼兒子想讓他下去歇歇,可許天澤就跟聽不到似的,沒有絲毫反應。
許老太太歎了口氣,也不讓人管他了,隻是在心裡默默的念起了佛經,希望陸珍母子平安。
陸少廷看著產房,突然有些害怕,倒不是擔心文君的手術能不能成功,他隻是想著陸珍的情況不好,還有文君為她做刨腹產,若將來文君的情況不好,那誰來救她呢!
生產本來就是件有風險的事情,若是文君不好了,他的狀態會比許天澤更遭吧,雖然不曾體會,可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就有種剜心一般的疼痛,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按理說刨腹產的時間不會很長,可文君已經進去三個小時了還沒有出來,每多等一分鐘許天澤的心就往下沉一分,他已經想著若是陸珍有什麼意外,他會陪她,總不能讓她孤孤單單的。
這麼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陣子,突然聽到室內傳來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的聲音,許天澤像是瞬間被人解了穴,推門便朝產房衝了進去,眾人反應過來想去攔他的時候已經晚了。
許老太太連念了幾句阿彌陀佛,臉上也有了笑意,最起碼孩子是保住了。
許天澤進了門卻也不看孩子,直衝陸珍的方向而去,她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眉眼緊緊閉著,他突然就有些腿軟,不敢過去了。
文君忽然明白了他的猶豫,摘了口罩道:“姑母沒事,隻是睡著了。”
說完朝旁邊的護士道:“把孩子抱過來給姑父看看。”
護士抱著孩子過來,許天澤已經在陸珍的床前蹲了下來,他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輕鬆而專注,直到護士叫了他好幾次,他這才抬眸看向了她懷裡的孩子。
孩子小小的,還皺巴巴的有些醜,他想接過又有些忐忑,最後還是護士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放進他懷裡道:“是個兒子,恭喜許少爺。”
他抱孩子的動作有些僵硬,這麼小小的一團,好像他一碰就會碎掉一般,說實話,這個孩子長的真的不好看,可他心裡卻像被什麼燙了一下,這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