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便坐著,也像是要倒去,隻能用手扶著桌案,艱難調息。
蘅蕪又道“蘭絮低調羞澀,極少結識朋友,就連仙酒苑的大家對蘭絮的了解,也僅限於她的真身是鈴蘭花……”她訕訕笑了兩下“臨亭神君,這畢竟都是您的猜測,總不能這樣就對蘭絮定論吧。”
臨亭喘過幾息,睜開眼,卻問道“鈴蘭?”
蘅蕪道“是啊,蘭絮的真身是鈴蘭花,她告訴過我們。”
臨亭的語調淡如白水“自報真身,未必報真話。就如你,談及自己真身時,定會隱瞞情花身份。”
蘅蕪沒說話,她被九重天仙子們問及真身時,都會說自己是垂絲海棠。情花一族要保守住身份,她撒謊是沒辦法的,卻從未想過,是否彆人也和她一樣在撒謊。
隻是,蘅蕪覺得臨亭這句話怪怪的,又說不出哪裡怪。但見臨亭已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蘅蕪下意識道“神君,您要不趕緊去休息吧。”
臨亭道“蘅蕪仙子自便,本君不送了。”
“好。”蘅蕪站起身,向臨亭欠身告辭。
“無論如何,謝臨亭神君勸導解惑。”
她退後兩步,再度欠身,爾後告辭。
待蘅蕪踏出天衍宮,臨亭再也支撐不住搖搖欲墜的身體。他虛弱的歪倒在桌案上,勉力想支撐起身子,卻又胸口一突,噴出一口血。
臨亭的兩個仙童這會兒忙從後殿過來,圍在臨亭身邊,關切喊道“師父,您還好嗎?”
“師父您明明傷都沒恢複,還要撐起精神,同蘅蕪仙子說那麼多!”
臨亭抬手,顫抖蒼白的手撫過仙童的頭“這是本君的職責……”
“職責職責,師父您總是這般一根筋!您就是太過儘責,才把自己弄成這樣!”
兩個仙童說著,不免淚眼汪汪。
臨亭卻隻是無聲一歎,搖頭道“若能修成真龍,便有看破時空之力,亦無須這般殫精竭慮。”
兩個仙童聽言沉默下來。
他們的師父一直在努力修煉,明明離真龍隻差一步之遙,但偏偏這最後的一步,於他而言是天塹鴻溝。
他天資好,道心穩定,即便身為金瞳青蛇,也不驕不躁。
隻可惜,天意不成全,又有什麼辦法?
那廂,蘅蕪在離開天衍宮後,獨自騰雲往朝鳳殿去。
天衍宮離朝鳳殿很有一段距離,而蘅蕪恰好利用路上的時間,撫平心緒,好麵對鳳曦和赤羽。
倒是鳳曦,他做什麼去了?回朝鳳殿沒有?
蘅蕪自是不知,此刻,鳳曦在無情崖,終於拿到合歡仙子給的一瓶暖玉桃花膏。
合歡仙子今日心情不好,衝鳳曦嘮叨半個時辰,將他當成傾訴對象,待心氣順了,方奉上暖玉桃花膏。
鳳曦打開這瓶潤滑膏,霎時,甜膩馥鬱的香味撲鼻。
這味道甜而清幽,卻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就像是香木搭建的宅子裡點起催情香的嫋嫋感覺。
鳳曦本是隨意嗅一嗅的,卻突然發現,這股香味裡,包含某種淡淡的、他熟悉的味道。
鳳曦唇角輕勾,問合歡仙子“這暖玉桃花膏,配方是什麼?”
合歡仙子剛心氣順,一聽鳳曦這話,又皺起眉頭“怎麼,你什麼意思?套我配方是想偷師?”
鳳曦嗤笑一聲“我是有節操的,偷師做什麼?想要什麼就直接搶。”
合歡仙子“嘶”了聲,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鳳曦。她從剛剛就發現,這位不曾謀麵的“女仙”性格很是恣肆,說起話不像正常人,合著明搶比暗盜還光榮了?
合歡仙子沒好氣問“你哪個宮裡的,這麼囂張!”
鳳曦悠悠道“朝鳳殿。”
合歡仙子不由一窒,憋著股薄怒又發不出來。
侍奉帝君的人,囂張一些,也得忍著,打狗還得看主人不是?
隻是帝君身邊的仙君仙子,都是和善本分的,這是哪裡招來個神經病?
合歡仙子乾脆眼不見為淨,直接趕人“你走吧,我要修煉了。”
鳳曦道“先給我把配方說出來。”
合歡仙子氣得太陽穴直跳,道“配方是桃花瓣和我族情花的花瓣,共同碾磨製成。”
鳳曦眼底一深,一手摸著下巴“難怪這香膏裡,除了桃花香,還有另一股不知名的香氣……”
“那就是我族花瓣的氣味。”合歡仙子說完,轉身走了。
鳳曦唇角輕輕一扯,他望著合歡仙子的背影,忽然就召喚出古鏡映心。
合歡仙子看不見背後情景,哪知道鳳曦持古鏡映心,將她的真照了出來。
鏡麵上很快呈現出一株草木,那是花葉俱全的情花。
鳳曦盯著鏡中情花,眼神一沉,眼底湧上如墨般的漆黑。
仔細看情花的外形,若是去掉花朵,單看枝葉……竟是有些像臭椿。
鳳曦眯起眼,低低的、陰鷙的一笑。這種笑容,森涼的好似從冰窟裡爬出的毒蛇,裹著漸起的殺意和冰冷。
一顆名為“懷疑”的種子,就這般,種在了他心口。
作者有話要說解釋一下,做香膏用的情花花瓣不是她們本命花花瓣哈,本命花是本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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