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式作死第二式:(1 / 2)

公子他霽月光風 霧十 7981 字 8個月前

公子和命不久矣的消息,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早已傳遍了都城雍畿,乃至整個大啟。

他纏綿臥榻、藥石無用的病,就和他珠玉在側、會弁如星的顏一般深入人心,在一遍遍的八卦裡被根深蒂固地流傳了下來。

有說書人被喚上二樓雅閣,為遠道而來的貴客講起了公子和。

公子和,出身江左祁氏,外祖是河內薑氏,為女天子遠親,少有慧名,芝蘭玉樹。兄長去後,無嫡嗣,遂兄死弟及,襲塗山君,“公子”尊稱由此而來。祁和承爵時,恰逢諸侯宛丘會盟,與諸公子坐而論道,方得賢名。

“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異乎公行。”貴客放下了手中的杯,倚欄遠眺著城東祁府的方向,眼中醞釀著旁人始終無法看透的情緒。

“這確是京中此前用來盛讚公子和的詩句。”說書人為了賞錢,點頭哈腰地拍著馬屁,胡話張口便來,順著詩句就說起了公子和的受歡迎程度,稱他是多少閨閣的夢中人,儀表堂堂人如玉,哪個王孫公侯都比不上,“隻可惜……”

都說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想來公子和就是如斯的美人了。

每每在提及這位人儘皆知的宛丘公子時,眾人一般還要忍不住惋惜地感慨一句:“這樣的公子,怎麼能死呢?”

公子本人卻很想發出來自靈魂的拷問:這樣的公子怎麼就不能死了?!

與外麵一片對公子和即將韶華早逝的惋惜不同,公子和本人正在發自肺腑的一心求死,彆無他願。

準確地說,祁和穿過來的目的就這一個——在最恰當的時間,最恰當地死去。

祁和本是現代一個還在上學的學生,隻是在曆史課上稍走了會兒神,再一睜眼,人就穿到了幾百年前,到了最是動蕩不安時期的大啟。好巧不巧,祁和走神的那堂課,主講的便是這段特殊時期的人與事。

祁和實在是對什麼娘們兒嘰嘰的“宛丘四公子”提不起興趣,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變成“宛丘四公子”中最娘們兒嘰嘰的那個。

公子和在史書中的記載,就是標準的美人薄命,藍顏禍水。

未來的皇帝愛他,未來的將軍愛他,未來的丞相也愛他。但隻有他死了,這三位不世之材才能夠停止內鬥,中興大啟。

一度有曆史學家妄圖證明,這位以情愛糾葛著稱而被堂而皇之寫進列傳的公子,其實是個女扮男裝的絕世美人。可惜,不管專家學者如何努力,都隻能越挖越深地發現,公子和就是個多長了二兩肉的爺們兒。

一個比女人還美、還柔弱、還招蜂引蝶的男人。

除了美貌一無是處。

但偏偏就是這個說不重要又很重要的男人,當他並沒有按照曆史記載出生時,命運又是如此地需要他。於是,同名同姓的祁和,便在比曆史記載晚了十個月後,胎穿而來,填補了上了公子和缺失的空白。

祁和隻有一個沒頭沒腦的金手指——【回家倒計時】。

用途如字麵意思,隻要祁和老老實實扮演完公子和,他就可以回到現代。至少祁和是這麼解讀的。

作為一個一刻也離不開手機空調和WiFi的網癮少年,為了回到現代,也為了大啟仍能屹立於世界之巔,祁和那必然是付出了十二萬分的努力與用心的。

該裝的逼裝了,該當的白月光當了,該發展的迷弟下線也發展了……

他甚至已經給自己訂了一口上好的棺材,柳州產的金絲楠木,老師傅純手工打造,品質上乘,設計考究。首刻早登極樂,尾雕五福捧壽,按照他的身高比例契合打造,保證死得舒坦,睡得安心。彆問他怎麼知道,因為睡過。

祁和一路順風順水走來,就等著到點當場去世了。

結果卻沒死成。

按照曆史,公子和本應該死在去年秋天,祁和大半年都窩在府裡兢兢業業地等死,從夏末等到初冬,卻始終不見身體有什麼異樣,不得已接受了自己這年大概死不了的現實。但是他卻沒有認命,並自我安慰:既然晚生了差不多一年,那大概就要晚死一年。

於是乎,在這一年的秋天,祁和又開始了第二輪等死。

每天醒來第一句,都是問問他自己:

我怎麼還沒死?!

眼瞅著這個秋天就要過去了,祁和卻一點自己要死的預感都沒有,就很慌。如果今年又像去年那樣沒死成,他還怎麼回家?

這裡還有個前提是不能自殺,他試過了,【回家倒計時】不減反增,差點回到原點。

祁和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開始回憶自己這一路走來,有沒有可能做錯了什麼,才導致他遲遲沒能如約死去。很快,他就更加驚恐地意識到,他好像根本就沒做對過!

公子和體弱多病,他,吃嘛嘛香。

公子和多愁善感,他,心寬如海。

平日裡可以裝出愁苦多病的形似,卻裝不出“致命”的神似。

難受,更想死了。

……

城東烏衣巷。

門庭若市,華蓋雲集。

珍珠將公子和“看上去更加嚴重了”的近況帶回了薑府,再次引來了花廳內薑家大姑娘小媳婦的唏噓。但哪怕是珍珠這樣的婢女,都能聽出她們嘰嘰喳喳討論時的語氣,更像是惋惜某件精美瓷器的破碎,而不是對家人即將離世的切膚之痛。

薑家人丁興旺,子息繁茂,嫡係旁係世代聚族而居,真正與公子和有血脈關係的其實也就是老夫人這一支,眾人這樣的反應倒也情有可原。

但珍珠作為老夫人身邊得用的大婢女,卻還是忍不住氣老夫人之氣,痛老夫人之痛。

有夫人開口:“祁小郎君什麼都好,就是心思重了些,身體才遭了這般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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