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幾房也紛紛表態,剛剛就是家人之間意見不同的稍微爭論,不存在什麼分家的。他們知道錯了,不會再這樣隨便聽信外人,他們的態度是有問題,卻也不是真的不把祁和當家人,他們也想孩子好的。至少,他們不是司徒老將軍。
還希望老夫人不要生氣了。
祁和也趕忙站出來表示:“太子殿下絕不是那般追求不成就徇私報複的小人。宸王、宸王殿下,也不會做出這等自辱之事。我會去與他們說清楚,若一定要結仇結怨,錯全在我,本也就是我惹出來的,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會連累大家。”
祁家與薑家,本就應該被分開來看。世家互相聯姻,盤根糾錯,若連姻親也要一並連坐,那整個圈子都沒辦法消停了。
“又不是你要去招惹他們,他們喜歡你,與你何乾?”四夫人抽抽噎噎,終於說了句人話。
一場家庭危機,就這樣在一家人抱頭痛哭中過去了。
司徒器終於感受到了祁和昨日的尷尬,走不是,留更不是,這種時候,真的就不應該出現。但既然已經出現了,就隻能硬著頭皮尬笑了。
“阿荀怎麼過來了?”薑老夫人不虧是見過大世麵的,再狼狽的一麵被人看到,也能繼續維持著平靜與體麵,仿佛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來找阿和。”司徒器除了找薑二夫人以外,也確實是有意再來找祁和一趟的。
“怎麼了?”祁和問。
司徒器看了看老夫人與薑家眾人,最終還是開了口:“我來提醒你,最近出門小心點。”
“你這是什麼話!”薑二舅還沉浸在他需要立起來保護整個家族的氛圍裡,難得硬氣了一把,對司徒器拿出了姑父的威嚴,“你在威脅和兒?”
司徒器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到底有多容易引起歧義,他這個紈絝之名真的是背得不虧。他一邊反思,一邊趕忙解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聽說,有人最近有可能要找阿和的碴。”
“誰會與阿和不睦?你又怎麼能得知?”薑老夫人鬥爭經驗豐富,一針見血。
司徒器不怎麼會撒謊,隻能老實交代:“大概是我娘吧。今天有人來家裡做客,與她多敘了些家長裡短。”好比司徒品對祁和有多麼深情,祁和又是怎麼樣的冷心冷肺,更好比聽說薑老夫人一出關,就張羅著要給祁和相親呢。
“今天早上就帶著人去府上等了呢。”司徒器學長舌婦學得惟妙惟肖。
司徒器早上從祁和這裡離開,回家之後就聽到了對方在這樣挑唆他娘,簡直不能更生氣。祁和去沒去相看,還有比他更清楚的人嗎?他才從祁家出來!
祁和卻默默地看了眼外祖母,一切儘在不言中。所以說,今天早上如果他真的去了薑家,果然還是會有一場相親在等著他,是嗎?
薑老夫人雖臉不紅心不跳,就是不去看祁和。她這不是想著一舉多得嘛。既解決了祁和的終身大事,又有了足夠的理由推拒太子與宸王的抬愛。
“我娘大概是信了。”一頭是親娘,一頭是祁和,司徒器能怎麼辦?他隻能選擇先偷偷來給祁和通風報信,“我這些日子再和我娘仔細說說,一定讓她解除誤會,你彆擔心。”
司徒器的娘什麼都好,但大概是武將女兒出身,做事更喜歡直接動武,而不是動腦。能動手,不逼逼。
性格太直,不知道被人利用了多少回。
“我娘真的很好的,你見到她就會知道了,等誤會解除了再見。”司徒器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怕祁和不喜歡他娘,或者說是怕祁和與他娘沒有辦法和諧相處。
就在這時,宅老著急忙慌來報,有人看到司徒夫人,提著一把刀朝著祁府來了。
祁和:“……”
全場的薑家人:“……”
司徒器簡直不能更打臉,他沒想到他娘能這麼心急,一刻也等不了:“我去攔她,我這就去。”
薑二夫人也趕忙點頭幫腔:“對對對,阿荀快去勸勸,嫂子肯定是被人蒙騙了,她本性不壞。我與你一起,一定攔住嫂子,讓她冷靜下來。”
“不用了。”還是祁和開了口,他也不想和司徒夫人把關係鬨僵,畢竟對方是司徒品的娘,司徒品又是他未來的合作夥伴,不好讓合作夥伴後宅不寧的,這不利於他們以後傳緋聞,“這裡麵有什麼誤會,都由我來解釋。”
“這怎麼行!”薑老夫人並不希望祁和卷入這樣的後宅鬨劇裡,他是她的外孫,不是外孫女。
“我也想借此機會,給舅舅、舅母證明一下,我有能力解決這件事,也就有能力解決其他事。”祁和耐心解釋。太子與宸王依舊是眾人頭上的兩柄刀。說得再好聽,總不如做得好看。
“我留下陪你。”薑老夫人已經要擼袖子,手撕人了。
祁和卻是更不敢留她,留誰都不能留薑老夫人:“我想先自己試試。”
“是啊,老夫人,先給阿和一個表現的機會吧。”司徒器也跟著勸,他怕他娘手上沒個輕重,把薑老夫人傷個好歹。
這種時候,祁和卻反而要為自家外祖母證明一下了,他請外祖母避退到屏風後麵,可不是怕司徒夫人傷了老太太,相反,他怕的是老太太傷了司徒夫人。
“我娘將門虎女。”司徒器不能服氣,“你根本不懂她。”
“那你是不懂我外祖母。”薑老夫人年輕的時候可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彆問為什麼老太太的一輩子會有這麼彪悍精彩的履曆,問就是機緣巧合。
最終大家還是就薑家人與司徒器全部避退達成了一致。
司徒夫人殺進來時,正廳裡隻剩下了祁和。祁和正襟危坐在茶具前,麵對彪悍的司徒夫人和她手上寒光閃閃的大刀,仍臨危不懼,一派自然。與司徒夫人前後攔著她又恐懼她的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祁和與司徒夫人的麵前,如今隻剩下了一層席簾的遮擋。
席簾是大啟建築中一種獨特的隔斷樣式,平日裡卷在頂上當裝飾,放下來就是一層增加了神秘感的隔斷,也可以稍微阻擋一下穿堂風的寒涼。
祁和跪坐在席簾之後,隻能隱隱綽綽地看到一個影子,這是他一貫的對外形象。有道是“席簾垂地香煙歇”,帶著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意境。祁和艸人設艸習慣了,一時間沒能轉變思路,司徒夫人衝進來的時候,簾子剛剛被他抽下,再卷回去已經來不及了。
司徒夫人提著刀,冷著麵,隔著簾子問祁和:“你便是祁和?”
祁和點點頭:“是。”
“你可認識我兒司徒品?”
“認識。”
司徒夫人又向前邁了一步。
“你可知他愛你入骨,與你吐露心跡後,拒絕了無數優秀的貴女?”
“亦有所耳聞。”
司徒夫人再近一步。
“那你呢?我今天來問你,你可心悅於他?”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祁和的回答,司徒器更是被一種既不想祁和開口又恨不能聽下去的矛盾情緒所充斥。他仿佛被自己掰成了兩個,一個說“聽下去”,一個說“聽你麻痹”。
在經過了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等待後。
祁和終於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這話說得就很討巧了,他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無論日後他和司徒品怎麼商量,這話都是十分得體的。
不知何時,司徒夫人已經近在眼前,她用開了刃的刀口挑開了簾幕,說的是:“他再也站不起來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
兩人終於相見。
四目相對,刀聲落地。
司徒夫人愣愣地看著祁和,就在大家不解她是怎麼了的時候,她突然暴起,上前,讓祁和措手不及。
卻隻見高大的司徒夫人,一把便將祁和攬進了懷裡。
“阿母見汝,不能不憐*。”
意外發生得太突然,祁和也有點蒙,就,事情的發展與所有人以為的都不太一樣。他過沒過關不好說,但好像……又多了個親媽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