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花式作死第二十五式:(2 / 2)

公子他霽月光風 霧十 11228 字 8個月前

大啟正處在一個從一日兩食到一天三餐的變革時代,大部分世家為了彰顯財力,已經形成了早中晚的進餐習慣,有些人家甚至直接在一日四餐、五餐的極端路上走遠了。

推杯換盞,賓主儘歡。

司徒母子這才依依不舍的告彆。

司徒器扶著母親上了牛車之後,司徒夫人還偶爾會擦一擦濕潤的眼角。公子和,翩翩君子,名不虛傳,和他家阿難是多好的一對啊,怎麼就……

“娘,你怎麼知道的大哥的事?爹告訴你的?”司徒器打斷了他娘的暢想,他也說不上來自己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但就是有些不想讓她娘總腦補他大哥和祁和有多般配。

“彆和我提他!”說起丈夫,司徒夫人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鐵青鐵青的。

大兒子腿的事情,丈夫肯定是不可能現在就告訴她的,那老東西一貫主張什麼時候塵埃落定了什麼時候再通知她,省得她添亂。司徒夫人也知道自己糊塗,所以過往總是會以此安慰自己,丈夫這麼做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讓你不聰明,不是個合格的賢內助呢?但是兒子有可能站不起來了這麼大的事也不說,就讓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再給丈夫開脫了。

他就是不重視她,與她到底聰不聰明、厲不厲害,都毫無關係。她隻是她的附屬品,她就不該有思想。

更可氣的是,大兒子也不知道處於什麼目的,並不打算告訴她。若不是她聽到風聲去逼問,指不定還要被瞞在鼓裡多久呢。

司徒夫人又看了眼傻乎乎在安慰她的小兒子,更加難過了。她之所以聽到風聲,其實還是因小兒子而起。那一日在宮中,她就覺得丈夫不對勁兒,當時沒鬨僵,但回來後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行,她生怕自己再像之前那樣被丈夫利用來對付兒子,就多留了一個心眼,叫來了丈夫身邊的婢女問詢。

這婢女對外是個天生聾啞,聽不到東西,又不識字,才被謹慎的丈夫留在書房伺候。

但很多年前,司徒夫人曾無意撞破她並非聾啞的事實。本欲告訴丈夫處理了對方,可婢女苦苦哀求,她不是有意蒙騙,隻是個被誤會的烏龍。她上有老下有小,在書房乾活工錢高,很需要這份錢,希望夫人能可憐可憐她。從此以後她就是個啞巴、聾子,絕不會背叛將軍府。

司徒夫人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這婢女真不是什麼探子,就是事有湊巧,便也就替她瞞了下來。這麼多年也一直相安無事。

今日,總算有了她的用武之地。

婢女感念司徒夫人當年救命之恩,又覺得自己透露的不是什麼有關於朝廷的機密,便對司徒夫人和盤托出,從大郎君的腿到小郎君的戰功,甚至包括了司徒老將軍對於此事的打算。她深受老將軍的影響,也覺得軍功給誰都一樣,況且現在已經在商量如何替小郎君挽回,應該沒什麼。

殊不知她這些話在護子心切的母親聽來,無異於是捅了馬蜂窩,讓司徒夫人差點當場就炸了,要去和丈夫拚個你死我活。

但大概是因為自己內心中的某些信念坍塌了,司徒夫人反而終於學會了自己思考,明白現在還不是攤牌的好時候,她哪怕再不想忍,也得按兵不動:“至少得先讓那個老東西把屬於你的東西還回來,我再去找他的麻煩!”

司徒夫人這樣對兒子道。

兩個兒子,手心手背,她兩個都疼,又兩個都不想吃虧。可自己這個當娘的實在太沒用了,有再多的憤怒,到頭來還是得依靠丈夫。

“那之後您打算怎麼做呢?”司徒器見他娘已經知道了,也就不瞞著了。

“之後……”司徒夫人卡了殼,怔怔地看著車窗外,眼神沒有焦點,好像什麼都沒有在看又好像什麼都看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受到的教育,告訴她的一直是“得遇良人,相守一生”,卻沒有人告訴她,若丈夫不是個東西,她又該怎麼辦。兩人成婚數年,生兒育女,雖有生活中的磕絆,卻也還算不錯了。她怎麼都想不到,好不容易把兩個兒子養大成才了,才發現丈夫變了。或者說他當年隱藏的太好,她到如今才發現自己所托非人。

司徒器倒是對他娘的歸宿,有個大膽的想法,但實在是太過大逆不道,連他自己都這麼覺得,目前實在是有點不敢開口。

“你彆管我了,先管管你自己吧。”司徒夫人大手一揮表示,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以後怎麼辦,等到了以後再說,“你還真準備和我回家?”

“啊?”司徒器一愣,試探性的道,“那我,搬出去?”

以司徒器的性格,他都和司徒老將軍鬨成那樣了,在他最恨的時候,他真是連這個爹都不想認了,他想就此一走了之,想仗劍江湖,甚至想過隱姓埋名的去邊疆建功立業、守護家園,但……他家裡有個站不起來的大哥,還有個總容易上當受騙的娘,他有再多的想法也就隻是想法而已,他不再是過去那個任性的司徒幺兒了。

他,沒有那個任性的資本。

很多人學會承擔責任的契機,便是從他們開始意識到,還有比他們更弱、更需要保護的人在依靠著他們的時候。

司徒器也不例外。

他是可以當個甩手掌櫃,那聽起來就很爽。但娘怎麼辦,大哥怎麼辦?沒了嫡子,他爹肯定要把腦筋動到扶植如夫人和庶子身上。司徒家的後宅從不平靜,他娘和他哥這種老弱病殘的組合,可不得被欺負死?

所以哪怕再生氣,他也不能走。

司徒夫人聽後,是又感動,又想動手打孩子。事實上,她的手已經狠狠地舉起,但最後還是又輕輕地放下了。是她無能,竟讓本應該閒散度日、享受生活的幺子,被活活逼成了這樣。

她哭著說:“我用你這樣嘛,你也太小瞧你娘了。”

隻要她一日不死,那些女人的孩子終究為庶,她會怕他們?大啟重嫡庶,重孝義,縱丈夫扶植庶子,她這個嫡母也能穩坐,最後幾個庶子能為了家產打起來,打個頭破血流、家宅不寧,那才好呢,讓她也算是出口惡氣。

“你留在家裡,你爹就學不會痛!”司徒夫人和彆的娘真的很不一樣,偏心疼愛兒子到了骨子裡, “你得讓他明白,沒了你,他該有多焦頭爛額。

“我這就修書一封與你舅舅,你姑且暫住到他家吧。

“什麼時候恢複了你的名譽,什麼時候給夠了你應得的,你什麼時候再考慮回來。”

“阿娘,你真好!”司徒器立刻連家也不打算回了,什麼行李也不要了,那個家他早就不想待了,“我這就知會朋友與阿和。”

免得他們找他,又找去了將軍府,要是碰上那老東西發脾氣,簡直是無妄之災。

“告訴君和?”司徒夫人一愣,知道兒子對祁和改觀是一回事,意識到兒子與祁和關係已經這麼好了是另外一回事。

司徒器沒解釋,因為他也解釋不清楚,他為什麼第一反應是讓祁和知道。

兩封信同時被送了出去,司徒器最後還是陪著母親回了一趟司徒家,他覺得沒什麼好收拾的,她娘卻不想委屈了兒子。

很快,就又有兩封信被門人跑著送了回來。

母子倆一人展開一封,坐在燈下細細讀了起來。一個臉色越讀越沉重,一個卻是喜笑顏開,像是偷到了油的老鼠,甜到了心裡。

兩人回望彼此,情緒才再一次沉重了下來。

司徒器開口:“是舅舅不想我去嗎?”

司徒夫人努力想勾起一個笑容,卻怎麼都笑不動,那可是她的親哥哥啊,父母去後,她也不想與娘家生分,有什麼都想著給大哥送去一份。大哥大嫂看上去也待她親熱異常,結果,結果……“沒事,你舅家本就已經沒落了,屋子也小,都活動不開拳腳,你真去了,娘還怕委屈了你呢。娘再給你想辦法。”

“爹已經給舅舅寫了信,舅舅怕得罪了他,是吧?”司徒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他爹重新又重視起了他這個幼子,自然要堵死他所有的退路。

隻不過司徒老將軍以為是司徒器一氣之下會跑出去,沒想到妻子也摻和到了其中。

天真的母子倆再一次明白了現實能有多難。

司徒器看著坐在那裡,過往總是挺胸抬頭的母親,佝僂下了身子,心疼得無以言表。但卻也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把祁和給他的信遞給了母親:“娘,你彆操心了,彆人覺得你兒子是個麻煩,但也有不計前嫌、熱情相邀的呢。”

祁和是個細心的人,為司徒器留了後路,當然,也是希望自己的日常任務能天天生效,他在信中對司徒器發來了邀請——若在舅舅家住膩了,可以來祁家與他做伴。祁宅空曠,他一個人住,難免寂寥,有時候雷雨天,還會害怕。有了司徒器為伴,想必會多不少樂趣。

司徒夫人終於再繃不住地大聲哭了起來,都說患難見真情,她今天總算是真正明白了。

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孩子呢?如今他們算是落難了,連去求助親人,親人都不願意施以援手,反倒是祁和,他們還沒有說,就主動遞上了台階。

“你可一定要對他好。”司徒夫人抓著兒子的手,死死地盯著囑咐道,“不能忘恩負義。”

“我當然會對他好啊。”司徒器整個人都振奮得要死,腦補少年再一次開動了腦筋。

但小劇場還沒有來得及跑起來,他就聽到他娘緊接著說:“哪怕君和最後與你兄長還是沒能在一起,你也要拿他當你的男嫂子,一輩子敬他、重他、愛護他!”

司徒器:“……” .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