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花式作死第三十八式:(2 / 2)

公子他霽月光風 霧十 11958 字 11個月前

女天子和薑老夫人一起坐在廊下,看著難得幼稚的孩子們,看上去是與世無爭,在閒話家常。但隻有女天子身邊的大宮女知道,挑起戰爭的第一顆雪球,正是出自女天子之手。彆問她怎麼知道,給天子捏雪球就是她。

尖叫聲,歡笑聲,不絕於耳,再沒有比在冬天吃火鍋,打雪仗更加快樂的事情了。

“要是明年也這樣就好了。”祁和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太子聞湛就站在祁和身邊,這一刻,他好像不再是太子,隻是個尋常的表哥,他對祁和道:“當然,明年一定也能再來一次的。”

在皇宮裡,在天平盛世之下。

司徒器暗暗在心裡發誓,他一定會替祁和實現心中所願。

……

祁和就這麼在塢堡住了下來。

每天看著塢堡內的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感受著田園牧歌般的隱居生活,寧靜,平淡,以及……

十分、十分的無聊!

祁和知道有人、甚至是很大一部分人,都曾向往過這樣簡單質樸的田間生活,用心去感受泥土的芬芳,坐聽雨落下後花開的詩意生活,他們覺得隻有這樣整個人的靈活才會得到洗滌,再不受橫流的物欲影響。

祁和曾經也是這麼堅信的。

但是如今,當祁和實實在在的去感受了所謂的田園生活之後,他可以負責任的說,他不喜歡。他不知道彆人會不會喜歡,反正他是不會喜歡的。

倒不是乾活累不累的問題,反正又不用祁和真的扛起鋤頭去下地農作,而是除此之外,他什麼都沒有了。

在現代好歹有電視,有網絡,手機一開,仿佛全世界在爭相對你say hi。

永遠也不用擔心無聊到問題。

但是在古代,在點個油燈都費勁兒的古代,隱居鄉野的平靜生活那是真平靜啊,因為除了平靜,什麼也得不到了。

來到塢堡的第一天,祁和很開心,又是吃火鍋,又是打雪仗,最後還躺在小院的躺椅上,像個慵懶的貓,抱著檸檬睡了個昏天黑地,仿佛要把這段時間因為擔驚受怕而錯過的睡眠時間都給睡回來。哪怕最後不出意外的生病了,他還是很開心。

但是,等他病好之後,睡的實在是不想再時,他起身,茫然四顧,才終於想到了一個問題,除了這,他還能有什麼娛樂或者生活嗎?

好像就沒有了啊。

連女天子都隻是在蟄伏等待,祁和就更沒什麼用了。他曾經被囚禁在宮裡的時候,好歹還有寫書作為打發時間的辦法,那是他創作欲最旺盛的時候。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跑的時候,隻記得帶上了玉璽和檸檬。

現在玉璽物歸原主,得到了女天子的欣喜與誇獎,就放她的書房;檸檬也從一條金貴、四蹄都甚少染塵的小白狗,變成了一頭十足十在田野裡整日撒歡打滾、人見人愛的田園犬,快樂的不得了。

唯有祁和,鬱悶的發現,自己忘記把稿子拿出來了。曾經寫過的東西全都付諸東流,畢竟他也沒有什麼過目不忘的本事。就,很多人會有個思維怪區,覺得作者一定會記得自己寫的東西,但是,真的不是這樣的。特彆是當這個作者寫過不隻一本書的時候,他對書本的記憶力就很有限了。

至少不可能做到稿子丟失了,轉頭就能再默出來一本的地步。

祁和更慘,他的思維一般都是那種信馬由韁、想到哪裡寫到哪裡的類型,必須得抓住稍縱即逝的靈感當場寫下,寫完也就算完了。等最後整合在一起時,他有時候甚至都會驚歎,這真的是我寫的?

現在的情況就是,祁和還沒有來得及整合,隻是記錄下了他東一塊西一塊的靈感,還有個大略的大綱。

大綱祁和倒是差不離的能寫出來。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看著大綱,祁和真的是一點動筆的興趣都沒有了,明明是寫過的東西,再寫一遍很沒意思,他自己又實在是無法把寫過的內容全部複述默寫出來。硬著頭皮繼續往下寫吧,祁和又擔心自己之前的稿子會再也找不回來,畢竟他的稿子都是皇宮裡,而皇宮現在這麼亂,發生什麼都是有可能的。

總之就是很煩,特彆糾結的那種煩。

就在這個時候,司徒器敲響了祁和小院的房門,今天的帶兵訓練已經結束了,他本應該已經累到筋疲力儘,去好好休息,備戰第二天的。

但是,雙腳它就是不聽話啊,他能拿它怎麼辦?

一轉眼,一抬頭,祁和的小院已經就近在眼前了。黑色的門,白色的牆,還有一顆樹葉已經全部落下,但依舊挺拔毅力在院中的老樹,是如此顯眼。

祁和詫異的問司徒器:“你怎麼來啦?”

司徒器送上了手裡的花,恩,在帶著甲士跑步的時候,司徒器就看上了沿途的花,並在尋找對比了一番,才確定了眼前這一捧勇敢的開在初冬的花。香氣撲鼻,嬌豔欲滴。沒有誰告訴過他要送花,或者為什麼要送花,他隻是下意識覺得,祁和會喜歡,那會讓他心情好。

祁和接過花,果然很驚喜,雖然他前麵抱怨了田園生活那麼多,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喜歡的。好比青山綠水,也好比眼前的花。

“送給我的嗎?謝謝,我很喜歡。”

司徒器這一回很生氣,努力忍住了害羞,對祁和發出了邀請:“要,出去走走嗎?這裡晚上很漂亮。”

“好。”祁和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下來。

與司徒器並排提著燈,走在田埂上時,他才驚覺,小學雞談戀愛的既視感怎麼這麼強烈。他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身邊不知道何時已經長得如此高大可靠的司徒器,嗯,這位還像個皮實少年,正在描述著他小時候去司徒老家上房揭瓦下海老魚的有趣童年呢。

立刻,什麼戀愛不戀愛的顧慮就都沒有,統統從祁和的腦海裡消失了。沒有人談戀愛會這麼談的。

他們從一片寧靜,走到了另外一片天地。

司徒器帶著祁和走了塢堡之上人跡罕至的高處,身下是萬丈懸崖,仰頭卻能看到群星閃爍。一望無際的夜空上,點綴著億萬光年之外的繁星。

古人不知道那之後是宇宙,卻已經明白了俯仰天地,自己會變得異常渺小的事實。

“看。”司徒器為祁和指了一顆最閃亮的心。

不為彆的,隻是想讓祁和意識到,無論在何時何地,他總能為他找打發時間的快樂生活,就像是當年那朵花。他總能發現彆人發現不了的東西,帶來細微間的感動。

司徒器扶著祁和,小心翼翼的坐在了高處。

越高的地方越冷,更不用說是在初冬的山間,哪怕祁和穿著厚厚的披風,用毛邊擋臉也不例外。他隻能和司徒器抱團取暖,卻傻乎乎的想不到要離開這裡。

因為沒有受到過汙染的夜空,真的很美,壯麗宏大,讓人心曠神怡。

祁和哈出一團白氣,正與司徒器準備開口說話的白氣,彼此不分的交融到了一起。祁和笑了,司徒器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大腦一片空白,甚至忘記了自己到底要說什麼。

“我們肉眼看到的星辰,也許在億萬年前已爆裂死亡,此刻它們的光芒到達我們的瞳孔,是最神秘的意外——”既然司徒器不說,那祁和來說也是一樣的,他既是作者,也是讀者。既不住自己寫過的東西,因為他覺得它們充斥著功力與索然無味,但他卻能記住大師之作的每一個字每一斷句,他說,“這是《小王子》裡說過的句子。”

謝謝你帶給了我這樣的神秘意外,即便也許他並不知道。

司徒器不虧是他直男的身份,思考了一會兒,跳過了詢問《小王子》是什麼的環節,緩緩道;“你是說,我們現在看到的,其實是星星億萬年前的屍體?”

祁和:“……”行吧,他真的再一次確定了,這肯定不是談戀愛。

但是莫名的,祁和看著司徒器認真又努力在理解的傻樣子,一下子就笑出了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笑。

隻是覺得這個哪怕是坐下,都比他高上不少的少年,是如此可愛。

可愛到他在晚上睡前想起這一幕時,唇角都在控製不住的上揚。他的眼裡心裡,都隻剩下了司徒器,他的呼吸,他的成熟,以及他比夜空還要閃亮的眼。

他突兀的就想起了一句土味情話。

我覺得你的眼睛比星星還要閃亮好看,但我覺得我的眼睛比你的更好看,因為……你在我的眼裡啊。

第二天,祁和一睜開眼,就看到了又一捧花,那是很小很小的白色的花,一大捧湊在一起,像極了野望的星。它們就這樣被放在了祁和的眼前。

去月說,那是司徒少將軍一大早,小心翼翼送來的,生怕擾了公子好眠,放下就走了。

司徒少將軍與花一起放下的,還有一摞連夜默寫出來的東西。

那都是他在皇宮裡看祁和寫過的東西,有已經被祁和廢掉的稿子,也有他正在進行的部分,除了最後祁和被王賢囚禁起來司徒器沒能參與的部分,他把他知道的,都寫了出來,送到了祁和眼前,為他解決了他最大的困擾。

祁和驚喜的看著宣紙,他甚至都不知道司徒器還有這樣過目不忘的本事。

司徒器帶著甲士遠遠跑過祁和的小院,眼睛不受控製的一直往小院看去,也不知道祁和醒沒醒,有沒有看到花,有沒有看到紙。司徒器最煩讀書寫字了,他也沒什麼過目不忘的本事,隻是,隻是……

祁和對他真的很重要,如是而已。

無論是有關於祁和的什麼,他都會記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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