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她的母親不尊重自己的女兒,自以為是地把自己認定的觀念強加在朱麗的頭上,完全不顧朱麗已經擁有了自己的生活和道路。因此安吉爾很憤怒,他鮮少會為了其他人而生這麼大的氣。毫不留情地道出那番攻擊話語時安吉爾甚至感到了快意。
而等到看到朱麗平靜的回應時,安吉爾為自己編織出的勝利快()感在頃刻間消失殆儘。
回想結婚後的日子,難道他不也是這麼乾的嗎?
自詡朱麗·揚的“拯救者”,居高臨下地站在她的麵前,試圖控製左右她的人生。朱麗無所謂地對何康莉說,她這樣的姿態會對她重要的人帶來傷害——至少何康莉從未真正插手過朱麗的生活,強勢的母親不曾因為她的威脅而真正傷害到朱麗。
但安吉爾卻做過。
“但現在我明白。”
天使闔了闔眼,哽咽出言。
“隻有愛是不夠的。”
現實的人與人不能依靠靈魂溝通,活人注定和安吉爾所掌握的靈感不同。朱麗不是物件,她不屬於任何人,不屬於安吉爾。
她屬於安吉爾·薩特一度認為繁複且庸俗的現實,他們真正所在的生活當中。
“我將朱麗的母親視為可惡的敵人。”
時至今日安吉爾仍然不知道和一個人生活究竟需要給予對方什麼,他懵懵懂懂,也想不太通。但現在安吉爾明白了,除了愛,至少還需要尊重。
他需要彆人給予的東西,他同樣也應該給予朱麗。
可過去的安吉爾並沒有做到。
“然而真正的敵人其實是我自己。”
安吉爾捂住了臉,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氣血再次翻湧上來。
想想過去曾經說過的話,想想他曾經做過的事情,一朝認識到問題,那些他曾經視為理所當然的事情變得那麼醜惡卑劣。
安吉爾後悔了。
但比後悔更加滔天的情緒是憤怒,遏製不住的惱火幾乎衝散了安吉爾的視力。他死死握住伊桑遞給他的汽水,未曾開封的飲料罐幾乎被他捏癟過去。
“伊桑,我該怎麼辦?”
天使睜開了他不曾施舍給人世間的淺色眼睛,那之中流淌著凝聚成液體的痛苦和悔恨:“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伊桑一時無言。
過往安吉爾和朱麗的事情,伊桑一直頗有微詞。但夫妻之間的事情好像還輪不到朋友插手,更何況安吉爾和朱麗都不是任由他人指手畫腳的性格。
樂隊的老大哥知道安吉爾不怎麼靠譜,他甚至也覺得朱麗離開他是最好的選擇,但出於對安吉爾身體狀態的考量,他還是捏著鼻子去為安吉爾說了幾句好話,在得知朱麗是真的下定決心後也沒再去打擾。
而現在看來……
“你問我怎麼做。”
伊桑很是無奈,他願意幫助安吉爾不假,可他也不是什麼神仙聖人,哪裡能為朋友指點一番,就能讓傷透心的前妻回來的?
“我隻能說,”他開口,“彆再晾她兩個月玩人間蒸發就是了。”
“我沒有!”
未曾料到這句話刺激到了安吉爾,他驀然挺直脊梁,蒼白的麵孔因為激動而鍍上一層淡淡緋()紅。
“我沒有,”他激動地辯駁道,“離婚前的兩個月我回來過很多次!我隻是……隻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
伊桑:“……”
所以那兩個月你天天就像是個小偷一樣在自己家附近徘徊,卻不肯和自己的妻子見一麵、說上一句話?!
按伊桑對安吉爾的了解,他頓時明白了一切:恐怕那份離婚協議書也不是安吉爾完全不管不顧,他是真的不覺得朱麗會下這麼大決心,所以和三歲小孩一樣逃避現實罷了!
你是弱智嗎!
伊桑在心底辱罵道,回想起他們兩個離婚前夕自己還像是固定打卡一樣和朱麗聯係轉告樂隊的工作動向,伊桑·沃克頓時感覺自己就是天底下最操心的那個媽。
“你……”
他感覺非常窒息:“你這個……”
安吉爾:“什麼?”
伊桑:“安吉爾·薩特,你真是個[消音]!”
安吉爾驀然愣住。
他沒想到伊桑會突然罵出聲,天使震驚得忘記了落淚。伊桑抬頭看到的便是他茫然且困惑的神情,再加上麵孔中的淚痕和淺色眼睛,多麼一副我見猶憐的英俊美人,他的粉絲會為安吉爾·薩特這幅模樣心碎的。
然而伊桑卻是無奈且苦澀地失笑出聲。
原來天使也有落地的一天。
獅鷲樂隊的老大哥拍了拍安吉爾的肩膀。
“很痛苦是嗎?那麼恭喜你,安吉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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