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很清楚,就算她再次選擇退役,安吉爾·薩特也不會退縮。如今偃旗息鼓無非是主治醫生對他的病情保持絕對樂觀罷了,她相信假設真的嚴重到了互聯網上說的絕境,安吉爾真的會兌現他曾經說過的話。
——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舞台上。安吉爾·薩特曾經這麼說。
幸而他們誰都沒到那一步,不是嗎?
“沒有我時你已經獨自走了這麼多路,”朱麗說,“你有這個能力。”
“……”
安吉爾闔了闔眼,而後再看向朱麗時,他已經平靜了下來。
“我知道了。”
他低語。
“你能做到,我也能。”
“我相信你。”
朱麗點頭:“你要是覺得累,現在就去休息,如何?”
安吉爾看了朱麗許久,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開口,隻是低下頭,近乎乖順地聽從了朱麗的意見。
***
伊桑拎著披薩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麵。
安吉爾已經睡著了,枕在朱麗的腿上,金色長發半遮精致麵孔,就像是趴在主人腿上撒嬌至睡去的貓。一時間伊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出聲破壞這幅安靜的場景,直至朱麗若有所感般抬起頭。
“噓。”
伊桑急忙做出把食指豎在嘴巴前,用很小很小的聲音笑著開口:“少一個人分披薩,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朱麗小心翼翼地托起安吉爾的頭顱,躡手躡腳抽身,而後走到了開放廚房的位置。
她熟練地打開櫃子,拿出盤子遞給伊桑,在餐桌前坐下:“這麼晚給你打電話,沒打擾到你吧?”
伊桑挑了挑眉:“應該是安吉爾打擾你才對,現在的我可是有大把時間。”
這也不是朱麗第一次和伊桑拚披薩了——雖然距離上次兩個人這麼乾已經過去了好幾年。那時候他們還幾乎住在同一個街區呢。
朱麗極其敏捷地搶到了水果最多的那塊,無視了伊桑不滿的感歎詞:“我聽說你最近經常去接拉娜下班?”
伊桑的抱怨頓時停了。
“她……有點在躲著我。”
伊桑苦笑。
“罷了,我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老大哥什麼人精,才不會和朱麗討論自己的感情問題。他擺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話鋒一轉,“朱麗,安吉爾手術前你答應他的事情,不是在騙他吧?”
指的自然是“給安吉爾一個追求她的機會”那件事。
朱麗:“我騙他乾什麼?”
伊桑:“騙他安心接受手術啊。”
朱麗:“沒必要。”
伊桑:“那你……”
“隻要他不再把自己作進醫院或者警局,”朱麗麵無表情地啃披薩,“任何人都有合法追求心上人的權力,對吧?”
“這倒沒錯。”
伊桑搖了搖頭。
“我本來以為你說這句話,是因為你對安吉爾還有感情,”他很是無奈,“但看你這幅神情,朱麗,我又不確定了。”
朱麗下意識地看向安吉爾。
他睡得很沉,或許安吉爾·薩特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睡得那麼安穩過了——她很清楚他沉沉睡去是什麼樣子,想用假寐騙過他去偷聽說話,根本不可能。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吧。
比起感情,朱麗覺得更像是……
怎麼說,明明他們的婚姻才維持了兩年,最後半年還過得極其難堪。可是朱麗明白,從今往後再也、再也不會有另外一個男人,能夠像安吉爾這般融入她的生活,步入婚姻殿堂了。
雖然他真的很煩人,朱麗至今也不能原諒他道出的那番話語。
可朱麗也明白,她不會為其他男人這般容忍縱容。
“你知道的。”
最終朱麗也隻是收回目光,淡淡開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爛攤子,不是嗎?”
***
第二天安吉爾·薩特醒來時,朱麗和伊桑已經離開了。
叫醒他的是護工,業務熟練的護工是一名來自東歐的中年婦人,已經是四個孩子的媽媽了。對待聲名顯赫的搖滾天使也如同一位母親。
她笑嗬嗬地打掃著房間:“安吉爾,你好久沒睡這麼熟啦。我都不忍心叫醒你了,偶爾晚起一天也沒關係,不是嗎?”
安吉爾聞言扭過頭,床頭櫃上的鬨鐘顯示已經接近中午了。
他翻身下床,拉開床邊的窗簾,和煦的陽光傾灑進來。曼哈頓街區高空中的天空呈現出罕見的湛藍,城市喧囂熱鬨的場景儘收眼底。
望著這樣的紐約,安吉爾頓覺心神一鬆。
也許是難得睡了個好覺的緣故吧。
直至這一刻,安吉爾·薩特才覺得自己那伴隨著朱麗離開停滯已久的生命時鐘,再次發出了運轉的聲響。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