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她隻是任由那個有一雙深藍色眼眸的孩子抱著,汲取著她身上的涼意。
她也汲取著那孩子身上的熱度。
那是她變成妖怪之後再沒有擁有的溫度,幸懷疑自己夢醒了之後,一定會忍不住抱著自己的身體,好好感受一下自己身上屬於人類的溫度。
她和那孩子之間沒什麼話可講,他似乎是知道一些常識的,隻是連自己住在哪兒,自己的姓名全都不知道。
其實她以前和晴明說過的話,有些是真話。幸漫無目的的想著她剛來這裡的時候,為了留下來就假裝醉倒,說自己很寂寞這樣的話。
那一瞬間覺得自己在說謊,後來卻不得不承認,她確實,覺得挺寂寞的。
這種寂寞源於不同世界的差異,她在夢境裡麵待的越久,反而越是回想起夢境之外的那個現實世界是怎樣的,回想起那一段她短暫不過十幾年的生命。
從開始有懵懂的意識就開始和彆的孩子搶東西吃,之後長大些了就把自己收拾得勉強能見人,就自然會有好心的人給她食物。
然後偶然間遇到清澗寺柊。
蒼白的生命裡就突然多出了一個需要自己的人。
想到自家兄長大人那張美人臉,幸低聲笑了笑,帶著胸腔的震動傳導到懷裡那個孩子的身上,他有些詫異地抬起臉來看她。
這是他第一次見她這樣笑起來。
以往她也是笑的,隻是對著他和那隻偶爾會跑過去的花貓笑起來是一樣的。
他探頭看過去的時候,她就發現了,然後抬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等她的手再放下的時候,她已經不再那樣笑了。
有著一雙大大的深藍色眼睛的孩子有些委屈,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她卻先一步開口了,說出的話讓他直愣在了原地。
“你,以後不要再過來了。”
他就更委屈了,不讓我看你笑就算了,還不許我過來。
“不要。”他搖搖頭。
“或許我應該換一種說法。”他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原本一直勾起的唇角落下,帶著些如水一樣的冰涼,“你不能再過來了。”
“為什麼?”他開口問道。
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是要問這句話的,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為什麼。
他的腦子裡也沒有半點關於這件事情的想法,好像是一片空空蕩蕩的,隻能聽著她的話,然後忍受著身上火燎般的疼痛感。
她摸摸他頭頂一如既往濕透了的頭發,貼在那張精致的小臉上,看上去就叫人覺得可憐。
“你是金器孕成的妖怪。”她用自己細長的手指當著梳子,幫他把一縷縷頭發理順,“何為金器,就是用金屬鍛造出來的物件。”
“瞧著你身上這銳利的氣息,多半是一振刀劍吧。而且是一振正在鍛造中的刀劍。”必須經過烈火的煆燒,否則又怎麼能鋒利呢。
“雖然不知道鍛造你的工匠是誰,但他現在肯定是急死了吧。”她又開始笑了,捏了捏他後頸的肉,像對待一隻小貓,“所以,以後就不要再來了。”
“逃避了這麼久,也足夠了。你終究是一振刀劍,早點鑄成就早點脫離火焰的燃燒。”
“若是還待在水汽這麼足的地方,那你就廢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聽不懂的,可是那些字就好像一個一個的印到他心裡去,‘原來,自己是一振刀劍嗎?’
他見過刀劍的,是那種鋒利的,閃著白光的,能夠輕而易舉砍殺的物件。
是非常可怕,又非常強大的東西。
她又開始說話了,說話的語調帶著隨意,“我還是很喜歡你的,又安靜又乖巧,長得也好看,隻是這樣的你,因為我的私心要是消失了,也是不好。”
終日鑄不成功的刀劍,總有一日是會被工匠放棄的。
“我很期待你最後被鑄成的樣子。”她看著他,又好像透過他看著彆的什麼,“那一定是相當美麗的一振刀劍吧。”
“那個時候,你若是...”她想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完,隻是最後重複一遍自己先前說過的話,“你往後,都不許再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把茨球寫崩了,但是,我覺得好萌怎麼辦。
感覺自己沒救了。
鑄造刀劍什麼的,我就是瞎扯的。付喪神應該是放久了之後才會出現的妖怪吧,emmm,不管了,就這麼寫(打自己)。
最後,求看文的小天使留個收藏&評論,阿裡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