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色微沉。
幸睜開眼睛,略微抬頭朝窗子看過去, 那裡被月光照拂的格外明亮。而後她小心,又動作緩慢地起身。
在她身邊,容色姣好如明月般的青年正在沉睡著
他似乎很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白皙的臉頰上,眼下的深色清晰可見。
儘管睡著了, 也是一副不安的模樣蜷著自己的身子。
幸彎下腰,理了理他淩亂的發絲,蔥白的手指穿過深藍靜謐如夜色的短發,她笑起來, 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口中輕輕念著付喪□□字。
“三日月,宗近”
“雖然這句話不是第一次說了”
“但是,”她的聲音越發輕了,像是哼著安眠的曲子,“真的是很好的名字呢。”
“嗯, 安心睡吧。”
付喪神的回應則是毫無知覺地蹭了蹭枕頭,依舊沉沉的睡著。
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 幸合上房間的門, 留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她光著腳踏上回廊,溫熱的腳觸到木質的地板, 並沒有什麼涼意, 踏上去的一瞬間隻發出輕輕的聲響, 儘管如此,在這樣靜謐隻是偶爾有蟲鳴的夜裡也顯得格外清晰可聞。
幸一下子僵住腳步,而後再走路的時候更是放輕了自己的動作,付喪神幾乎都是十分機敏的,她不想因為自己突如其來的興致而打擾到他們。
等走到邊緣的地方她才緩緩鬆了口氣,而沉默著坐了下來,抬頭仰望著明月。
話說,自己為什麼忘記穿鞋子出來了呢。
光著腳走地板還行,如果是踏上泥土或是走入林間可是不妙了,本來還說出去逛逛呢。壓根沒想過自己可能會迷路的少女托著下巴這樣想到。
嘛,還是坐一會兒等到困了的時候再回三日月的房間好了。
等她將平放著的腿縮回,兩隻纖細的胳膊環上雙膝的時候,又因為不知道哪裡來的莫名其妙的疲倦感而把自己頭放到胳膊上。
就突然聽到後麵傳來的聲音,“哦呀,在這兒睡著可不好哦。”
清雅的聲音卻並非純然的勸阻,反而帶著些惡作劇般的笑意,幸後知後覺地轉過頭去,沒有注意到青年動作自然地收回了原本要碰觸到她肩膀的手。
儘管如此,在這樣寂靜的夜裡,幸還是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她突然清醒過來,卻下意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將那堵著喉間的呼喊聲咽下去,她笑起來,道,“是鶴丸呀。”
站在她身後的青年穿著厚厚的羽織,明亮的月光撒到他原本就純白的發色,眼睫上,讓他整個人好似在閃閃發光一般。
少女模樣的審神者便懶懶抱怨道,“鶴丸太明亮了,我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純白如鶴的付喪神偏著頭看向他唯一的主人,唇角微微勾起,問她,“那麼,是鶴更明亮,還是懸在天空的月亮更明亮呢?”
她學著他的模樣偏了偏頭,目光直視對方透金色眼眸,原本環在雙膝上的手臂抬起,朝著青年的方向舉高,道,“我剛好去外麵看看,鶴丸帶我去吧。”
“真是被您打敗了。”青年撇撇嘴,他那樣精致美麗的容顏,哪怕做起這樣的表情也不會顯得醜陋,尤其是當他的眼眸中那一團金色越發通透的時候。
他將張開雙臂的少女擁入懷中,稍一用力,其實體重並沒有輕到哪裡去的少女就像一片輕飄飄的雲一樣被他抱起,“主公,明月看著皎潔溫暖,可實際上卻是在冰涼不過的東西了。”
青年笑著,“比起來,鶴才是溫熱的,活著的東西。”
說罷,他不再多言,抱著少女向前走去。
*
“您可要抓穩了,不然掉下來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儘管知道少女並不像她表麵上那樣柔弱,鶴丸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知道啦~。”少女不以為意道,她轉過頭,看向難得顯出一些慌亂神色的青年,“鶴球也會有這樣的時候呀。”
她帶著放鬆的神色,眼神卻變了,明明平日裡懶散又遲鈍,偶爾卻也會有這樣認真的時候,連帶著聲音都滿是安撫的味道,“鶴丸,沒事的。”
幸重複了一遍剛才說過的話,“鶴丸,沒事的。”
不用擔心我會突然掉下去,也不用擔心彆的更遠的事情,此時此刻的我正在這兒,好好的坐在這兒,所以什麼都不用擔心。
“不過我一直以為,隻有長穀部才會這樣過度擔心我。”說到這兒,她伸出手,做著自己已經習慣的動作。
手放到青年的頭上,揉了揉對方柔軟纖細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