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任城於情於理都不會計較這點小事的。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劉管家就把炭火和棉被給帶過來了。
冰冷破舊的屋裡總算有點人氣。
何明雪幫覃姿沉蓋好被子,抬眼望向屋外的林楚淺,猶豫著要不要出去對她表示感謝,恰巧大夫此時也到了。
林楚淺跟著大夫走進屋,看著床上的覃姿沉,不知為何有種她已經沒氣的錯覺。
大夫替覃姿沉把脈時便眉頭緊皺,把完脈查看了瞳孔,發現她意識渙散,此時就隻剩一口氣了。
“在下無能為力,還請夫人另請高明。”
大夫的一番話讓何明雪本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上了幾分。
林楚淺站起身,忍不住問道:“大夫,你把脈之後不說症狀情況如何,怎麼就斷然說什麼無能為力了?”
“夫人。”那大夫還真怕她發作怪罪,連忙低頭拱手。“床上的夫人想來已經受寒受餓多時,體內寒氣太重,如今是出氣多進氣少,氣若遊絲脈搏極弱,怕是....怕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是救不回來了。”
林楚淺突然在想要不要去請鐘晏過來看看,可上次何長柏死的時候鐘晏也沒辦法啊。可見他並不是擁有起死回身的大羅神仙啊!
可難不成就在此坐以待斃嗎?
“大夫,難道你就沒有其他的法子了嗎?”
那大夫一臉為難的搖頭,猶豫的說道:“若是用參湯吊著,興許還能醒過來一次,可這也於事無補,哪怕醒過來了也不過是回光返照。”
林楚淺聽完,二話不說吩咐劉管家去她屋裡那人參。
要說那人參還是之前高夫人送的,說是給她滋補一下,她一直沒舍得用,這會倒沒想到給覃姿沉用上了。
何明雪淚眼婆娑,哽咽著對她說道:“白姨娘,多謝。”
林楚淺擺了擺手,表示不必多謝。
人命關天,她壓箱底的人參也不過是幫覃姿沉吊一口氣罷了,終究是要死的,隻是在死之前能讓她們母子說幾句話罷了。
參湯很快就熬好了,何明雪喂著覃姿沉喂下之後半個時辰,後者就發出一聲微弱的悶哼,眼皮微動,看著便是要醒了。
林楚淺連忙走出房間,無意打擾她們母子談話。
覃姿沉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淚流滿麵的女兒,她顫顫巍巍的伸出枯瘦的手撫上她的臉頰,聲音沙啞低沉。“雪兒,你怎麼哭了?”
“許久沒有見到母親,太高興了。”何明雪露出笑容,眼淚卻依舊流淌不止。
覃姿沉神情恍惚的看了一圈破舊的房間,微微一笑,從容的說:“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的,母親,你隻是病了,很快就能好起來。”何明雪哽咽的扶著她的身體,不願意接受殘酷的事實。
覃姿沉卻沒有感到難過和悲傷,她出神的望著窗外的天空,笑著說:“死了也好,正好可以去陪柏兒。”
“母親。”何明雪忍不住失聲痛哭,頭埋在覃姿沉懷裡,感受著她骨瘦嶙峋的身體,她心痛的如同刀絞。“母親,不要留下我一個人,求求你不要。”
“雪兒。”覃姿沉氣息微弱,聲音愈加的沙啞低沉。“是母親沒有保護好你,都怪母親。”
何明雪泣不成聲,隻在她懷裡拚命的搖頭。
“都怪我愛錯了人,都怪我不夠心狠,怪我....咳咳。”覃姿沉突然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在生命的儘頭,此時此刻的覃姿沉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她一生中所有的畫麵,悲歡喜悅,苦澀甜蜜,各種畫麵都湧現在麵前。
她是那麼後悔。
後悔自己年少無知被何任城的花言巧語所誆騙,竟是相信了他會真心真意的嗬護她一輩子,她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