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
慧兒孤身一人跑出府去找大夫,跑著跑著手裡的傘不知道是被她弄丟了,還是被風刮走了。
雨水不停的擊打在她身上,她感覺不到全身寒冷刺骨的濕意,她的腦海不停的浮現林楚淺雙目赤紅口吐鮮血的畫麵。
她克製不住得渾身發抖,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恐慌。
她不記得自己走了多久,也數不清自己拍了多少家醫館的大門。
可在這個黑暗寒冷的深夜,她的聲音被掩蓋在磅礴的大雨之中。
沒有人願意為她開門,給沒有人願意深夜出診。
被拒絕了無數次,她卻不敢放棄,她從沒有如此深刻的感受到誰的生命正緊緊的握在她手中。
如果找不到大夫給林楚淺看病,她一定會死。
她這輩子都沒見過誰吐過那麼多血,太可怕了,那副血腥得畫麵想此刻的大雨一樣不停的敲擊她的靈魂。
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她茫然的抬起頭,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裡找大夫。
正當她絕望之際,視野裡猛然出現了一間極不起眼的醫館,並不識字的她隻看到那個掛在門口不停隨著風雨飄搖的葫蘆。
不識字不要緊,她認得葫蘆。
她鼓起勇氣上前拍門,嘴裡不停的喊著重複道:“大夫,求求你快開門,我們家姨娘快不行了,求求你快救救她,求求你……”
她的聲音依舊被淹沒在暴雨之中,可她不停的拍打著門,崩潰的眼淚和雨水交織在一起,讓人分不清。
許久過後,昏暗的街上出現了一絲光亮,慧兒驚喜的發現門從裡麵打開了。
一個小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推開一條門縫,看到外麵不人不鬼的慧兒,他嚇得的哆嗦了一下,以為自己撞上水鬼了。
“這位小哥,求求你,快救救我家姨娘,求求你。”
慧兒猶如見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小廝的胳膊,後者這才反應過來。
他問:“你家姨娘如今在何處?”
“我家姨娘是何府的白姨娘,她她……突然吐了好多血。”
突然遇到有心救助的人,慧兒緊張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那小廝聽到這裡,二話不說就讓開門讓慧兒走了進來,顧不上其他,小廝連忙跑到後屋去通知大夫了。
忐忑不安的慧兒站在醫館之中,腦海裡一片亂麻,不知道如今府裡是什麼情況。
慧兒沒有等太久,半刻鐘不到便見到一個頗為儒雅的大夫從屋後走了進來。
她上前剛想說明情況,或者繼續懇求。
誰知道那大夫臉色緊張,扛上藥箱直接就往外走,全程甚至都沒有看慧兒一眼。
她愣了愣看著他走出大門,騎上小廝備下快馬,駕的一聲,馬發出一聲嘶鳴之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
那大夫,怎麼沒帶上她?
慧兒正在茫然不知所措時,那小廝走進屋看到她,疑惑的說道:“姑娘,不是說白姨娘病重嗎?你怎麼還在這裡傻站著?”
慧兒頓時驚醒,連忙謝過小廝以後就匆忙往回走。
大雨傾盆而下,黑夜裡有人在熟睡,有人在發夢,空蕩蕩的大街上隻有雨水敲擊地麵的聲音。
慧兒踉踉蹌蹌得往前走,她走出唯一有亮光的醫館,沒有抬頭也沒有回頭。
她並不知道,懸掛著葫蘆的梁上掛著的牌匾,寫得那三個字是什麼意思。
——濟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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