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前,一番喬裝打扮是必不可免的。
林楚淺原是想跟何長笙借身衣衫,結果他櫃子裡隻有白色和月牙色的衣袍。
白色跟喪服似的,月牙色又太紮眼。
林楚淺糾結了片刻,選擇了月牙色,一上身果然清風朗月氣度非凡。
就是與同款衣袍的何長笙站在一起略顯矮小,她挽起發髻,為了保險起見貼了一小撮八字胡。
轉過頭,覺得何長笙長相太多俊雅清秀,惡趣味的給他按上顆長毛的黑痦子。
“彆動,好了。”
林楚淺將黑痦子貼在他的下巴處,殺傷力立馬就爆發出來了,她抿了抿嘴,忍不住想笑。
何長笙撥開她的身子照了照鏡子,看到自己的尊容愣怔了片刻,而後淡淡的點頭。“如此甚好。”
就是要與尋常的自己大不相同才好。
“你喜歡就好,事不宜遲,走吧。”
林楚淺轉過身忍不住輕笑,拿著一把風騷的折扇往外走。
何長笙緩緩的踏出屋內,南山看到忍不住彆過頭輕笑,就是悠然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公子,你這痦子……”未免太傷及形象了。
何長笙並不在意,微微點頭便示意他們跟上。
馬車平穩,光影隱隱綽綽。車廂之中高掛著一盞燈籠隨著前行微微的晃動。
林楚淺笑眯眯的看著何長笙下巴的黑痦子,笑著調侃道:“何丞相你該好好感謝我,若非我一雙巧手又怎麼能僅憑一顆痦子便能讓你麵目全非。”
何長笙扯了扯嘴角,覺得很平靜。“有勞林小姐了。”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讓她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真奇怪啊,他好像對於自己的形象毫不在乎,難道就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臉色大變?
林楚淺笑了一會沒有見到對方露出任何羞惱的表情,突然又覺得無趣。
她撐著下巴,捏著自己的小胡子若有所思。“何丞相好像對什麼事情都滿不在乎?”
哪怕她在他臉上貼個黑痦子,哪怕為了查案要去他不原本不想去的地方,哪怕他也許並不喜歡林楚淺,但卻依舊將她帶回家,依舊與他一同前往桂春樓。
“如今這世上又有什麼可在乎的?”何長笙反問了一句,依舊是那種平淡從容的語氣。
林楚淺挑眉,莫名心口一震,哪怕是滑稽的黑痦子貼在他的下巴,可他那雙深邃的眼眸裡依舊是沉沉的孤寂。
“人生在世,總會在意些什麼的,哪怕是一樣物件,一個人,或者一段往事。世人皆俗,哪怕你裝的再清心寡欲,其實也不過這芸芸眾生的一員罷了,同樣會有七情六欲,會有旦夕禍福,也會患得患失。”
她微微莞爾,對著他繼續說道:“丞相名聲在外,前途無量,年紀輕輕便成了當朝宰相,這樣的成就也算的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何丞相如今位高權重卻對世上之事滿不在乎?未免有點讓人覺得是在沽名釣譽。”
沽名釣譽?
那可不,他要是真這麼無欲無求,做什麼不出家普度眾生啊?非趕著入仕,還當了丞相。
這種名利雙收的人說他無欲無求,那就是故作清高。
沒錯,林楚淺就是這麼想的,並且也不小心說漏嘴了。“若是真看破紅塵,就該遁入空門才是。”
“……”何長笙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沉沉的眼眸劃過一絲無奈。“敢問林小姐可聽過一句話: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