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曆2987年
地點:無記錄(探查期)
暫時編號3197-k星係未知星球
坐標:2233-19-1-4018,19°23°7139
金紅色天空上,數十顆紅色星辰以肉眼可見速度滑動著,它們星光讓這顆星球上一切都被一種濃重,仿佛擁有重量金紅光芒所籠罩。
在一望無際近乎,遍布著銀色與金色沙漠平坦地麵上,有些突兀著數十根頂天立地,高大無比淡青色石柱。這些石柱共同構建出了一個特殊類似於迷宮一般特殊建築物,看上去就有些……有一些像是石製“祭壇”。
當然用石頭來描述這些柱子也有一些不太準確——因為人類迄今為止尚沒有發發現這種柱子實際構成元素究竟是什麼。
在這一天之前,人們還從未接觸過這種物質。
隻不過這一切對於現在佇立在這顆星球上兩名人類來說倒並不是太重要。
一名穿著聯盟製服宇航員就站在這宏偉瑰麗古跡之前,抬起頭仰望著自己麵前石柱。
從遠方來看這石柱已經高大到仿佛可以觸及到天際,而當他走近以後,這種雄偉感覺就更加明顯了。在地球上從來沒有什麼建築物能夠給宇航員這種感覺,那種感覺幾乎可以觸及到他靈魂,就仿佛神已經在無形之間來到了他身邊,而佇立在他麵前淡青色石柱,就是給他指引……
他癡癡看著那些石柱。
雖然看上去這些特殊建築物是光滑,堅硬,它們表麵光潔到甚至沒有一絲刮痕——然而根據他們測定器判斷,數值顯示,這些石柱屹立在這裡恐怕也已經有接近億年。
可這些石柱看上去依然是嶄新,新到仿佛上一秒才剛剛被非同尋常創作者製作出來,然後安置在這裡。
“真漂亮啊……”
宇航員無意識地喃喃自語道,當他自言自語時候,耳機裡傳來了有些明顯白噪音。
宇航員並沒有太在意來自於母艦地呼叫,他注意力依然在石柱子上。
當人視線觸及到石柱之後,那些平滑光潔表麵下方便會有一種流水般質感。
宇航員總覺得,石柱下方隱約浮動一些複雜符號,在人視野中不斷晃動,這些石柱似乎在傳達什麼信息。
但是……
“約翰你在乾什麼?”
一聲有些冷酷命令傳來,讓名為約翰宇航員打了一個激靈。
然後他回過神來,名為約翰宇航員再一次看向麵前石柱,可石柱已經恢複了之前他們所看到樣子。
平凡無奇光滑無機物。
寂靜,冰冷,毫無生機。
約翰頓時感到一陣冷酷暴虐之情從自己心底湧來。
那種突兀情緒甚至快要衝破他理智——他感覺自己與神靈之間聯係被打破了。
某種東西,一種契機或者說……彆什麼……被他上司,他同伴,這場漫長旅行中最高科研主管給徹底毀掉了。
約翰不由自主地探向了自己腰間,那裡懸掛著用來應對特殊生物(很多時候是應對生長在外星球泥土之中,之中名為“火星水蛭”特殊寄生蟲)離子豎線發生器。
發生器所產生高功率離子射線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那些寄生蟲撕成碎片,同樣對人類也非常有用。
而在這一刻約翰腦子裡已經浮現出了一幕一幕幻境:自己掏出槍,然後將主管身體切割成碎片,讓那該死混蛋就這樣散落在這片無垠且寂靜金紅色沙漠之中。
安靜了。
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他終於可以專心致誌將自己所有注意力放回到麵前石柱上,不用再受到任何乾擾,也不用再擔心會有什麼人插入他與神之間溝通之中……
“約翰……約翰……報告你情況……你怎麼了?”
主管聲音緩慢滲入約翰理智。
約翰恍惚了一下,感覺到對方慢慢走過來,然後按住了自己肩膀。
約翰心跳很快,人工智能在屏幕上列出了警告,告訴他,他各項生理數值都已經不太正常。
尖銳電子警報音讓約翰意識稍稍回升了一點,他有些詫異於自己之前產生那股強烈暴虐之情。
他抬起眼看向自己主管,愣了片刻以後才回應道。
“我隻是有些恍惚,這些石柱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約翰聽到自己用一種古怪,甚至就連他自己都聽不出任何異樣聲音衝著自己主管說道,那聲音簡直就像是有人偷竊了他聲帶發出來一樣。
但是約翰卻完全沒有辦法進行抵抗,他轉過頭來再一次看樣自己身側石柱。
他總覺得那些石柱與自己之前看到有些不一樣了,但是當他翻出剛剛抵達這裡時用儀器拍攝下來圖像時,卻發現至始至終石柱記錄儀裡都是眼前樣子。
它沒有發生絲毫改變。
“如果你覺得不舒服話,你可以回飛船上休息一段時間。”
他主管並沒有意識到約翰如今正處於一種虛幻與現實間隙之中,畢竟約翰表現得一直很正常。
在說話同時,主管也抬起頭看向了石柱……
“誰能想得到呢?”
約翰可以聽見主管在自己通訊器裡喃喃地說道,聽上去有一些像是在跟約翰說話,但是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遷躍失敗之後找到空間縫隙裡竟然還有星係留存,然後我們還在這裡找到了外星人文明留下來遺跡……”
是錯覺嗎?在這一刻約翰也可以隱約感覺到主管聲音裡蘊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瘋狂與迷戀。
用語言很難形容那種感覺,約翰隻知道自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激靈。
他冷汗冒得更厲害了。
有好長一段時間,無論是約翰還是主管都沒有吭聲。
他們肩並著肩,站在這蛋青色石柱麵前,抬起頭,靜靜仰望著石柱。
這寂靜遺跡在這片沙漠裡屹立了近乎億年。
就仿佛……
仿佛它們就是為了這一刻,等待著約翰到來,等待人類這個文明將它重新從沉寂中喚醒……
“我想進去看看……”
忽然間,約翰聽見主管這樣說道。
約翰皺了皺眉頭,不知道為什麼,光是想到主管會進入遺跡內部就讓約翰感到一陣不太舒服。
他總覺得這遺跡應該是屬於他自己,隻有他一個人才有資格進入。
“根據聯邦法令第373條,我們得向地球總局打報告以後得到授權才能進入,不然我們很有可能會弄壞珍貴遺跡,也有可能會因為無意間觸發到了外星文明設計下來陷阱而直接斃命。”約翰說。
【“他明明沒有資格進入——”】
但是就在這一刻,約翰聽見了一聲細小嗤笑般聲音,他猛然轉頭,看到卻隻有一片金紅色沙漠。
而當他回過身來時候,他發現自己身側已經空了。
“長官?”約翰不由自主地驚呼出聲。
然而,就在幾秒鐘之前還在他身邊主管,如今早已不見蹤影。
約翰恍恍惚惚往前走了好幾步,隨後發現行走時收音設施捕捉到腳步聲有些不太對,約翰低下頭,這才發現之前還在跟他說話長官就在他腳邊,看上去屍體已經被風化了很長一段時間。
頭盔早就連帶著頭顱,被沙漠中金紅色風吹向了遠方。
脖子處宇航服上有一種特殊氣息,人類血液在觸及到外星球特殊大氣後迅速氧化成了一種詭異青色。
約翰喘息著,他抬起手看向自己手掌,發現自己之前一直掛在腰間高能量等離子束發生器,如今正被他緊緊地握在掌間。
能量不足警告燈在手柄處緩慢閃動。
他殺了長官。
約翰後知後覺地響。
屏幕上人工智能羅列出來生理數據警報變得愈發頻繁了。
約翰卻覺得人工智能尖叫似乎是從非常遙遠地方傳來。
他還在想長官事情。
哦,對了,彆忘了這個,他殺了自己長官。
在遷躍失敗之後,整艘飛船裡還活著人就隻有約翰和長官了,他們一起在空間縫隙裡度過了許多年,他們甚至可以用相依為命來形容……
然後,約翰殺了對方。
是什麼時候呢?約翰發現自己已經記不清了,但是,多年來友人就這樣死在身邊,卻讓約翰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恰恰相反,這一刻湧上他心頭竟然是,竟然是一種無以倫比歡欣。
現在,,他終於可以獨享眼前這一切了。
約翰癡癡地看著石柱。
沒有了長官乾擾,這一次他終於可以看得更多,更仔細。
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他注視下,一枚晶瑩剔透,精美絕倫地玻璃匣子緩慢地從石柱內部漂浮了出來。
銀色行程正在這巴掌大小小盒子裡閃著瑰麗星光。
“白……神……”
約翰眼睛變得越來越亮,也越來越大。
他癡癡凝視著星球盒,以自己方式給著小玩意命了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