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者伯夷的港口外,停靠著幾艘看起來就威猛至極的福船,側舷上麵一排排伸出來的炮口無聲的宣布了誰才是海洋的主人。
原本剛剛砍完了爪哇之後的大明士卒和海盜團夥兒們都很開心,現在能接著來砍滿者伯夷,這就更讓人開心了。
雖然說砍人有風險,但是伴隨著風險的是巨大的好處,光是砍贏了之後的軍功就夠讓大家開心了。
更何況還有砍下來的人頭和抓回來的俘虜,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沒有誰不喜歡。
至於說砍不贏這種事兒,根本就不在鄭芝龍和李吖子這些人的考慮之中,甚至於整個大明士卒和所有的海盜團夥兒都沒有砍不贏這個概念。
戰船,是當世無敵的福船,還是加強了火力配置的福船;
海盜們裝備的刀劍,屬於大明軍方製式刀劍,絕對的質量信得過產品,砍人頭隻需一刀就能搞定;
正規南海艦隊士卒們裝備的火銃和火炮,同樣兒是軍方製式裝備而且根本不用擔心後勤壓力什麼的,可以敞開了可勁兒造。
要是在這種情況下還砍不贏一群剛剛從樹上下來,剛剛脫離了刀耕火種的蠻子,自己這些人也彆喊著什麼替大明開疆擴土了,直接撒泡尿淹死自個兒算了!
唯一的問題是自己這夥兒人擅自行動,把戰火燒到了滿者伯夷,皇帝陛下那邊兒會怎麼處置。
鄭芝龍不擔心自己砍不贏蠻子,也不擔心自己會撈不到軍功,更不擔心崇禎皇帝會不會因此而把自己的腦袋給砍掉。
自從當了官之後,鄭芝龍就學會了一個詞,叫揣摩上意。
上意是誰?五軍都督府什麼的,雖然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但是鄭芝龍並不怎麼擔心他們。
而是擔心崇禎皇帝。
自己率兵進攻滿者伯夷,雖然打的旗號正大光明,一路上也是連戰連捷,可是問題在於,自己是無詔而行。
不僅沒有得到崇禎皇帝的旨意就擅自開戰了,而且也沒有得到五軍都督府的旨意。
所以崇禎皇帝會怎麼處置自己就成了問題。
砍了自己是不可能的,畢竟自己這也是一心為了大明,為了多爪些俘虜當苦力,而且自己的大兒子鄭福鬆現在已經改名叫了朱成功,就跟在崇禎皇帝身邊學習。
但是挨上一頓揍甚至於降職卻是在所難免了。
就是不知道得挨多少軍棍了,是五十?還是八十?或者是一百?
或者說自己這個南洋艦隊提督會被降到什麼職位?遊擊將軍?還是兵備僉事?
這些都有可能。
鄭芝龍正滿心糾結著,自己家的小弟鄭芝鳳就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向鄭芝龍稟報了天使已經快到了的消息。
鄭芝龍心中一顫,暗道一聲來了,便好好收拾了一番,準備迎接天使。
當看到老熟人馬石的時候,鄭芝龍心中長舒了一口氣。
既然是老熟人馬石來了,那麼就代表了對於自己的處置不會太嚴重,起碼不會超過八十軍棍或者降到遊擊將軍以下甚至於開革出南洋艦隊。
區區的軍棍,打也就打了,無所謂的事兒。
至於說降職,隻要不開革出南洋艦隊,那還不是自己說了算?畢竟各個管事的都是自家兄弟。
果然,馬石一見麵就皮笑肉不笑的冷哼道:“鄭提督果然厲害,無詔而滅一國,您這是打算乾什麼?”
鄭芝龍嘿嘿笑道:“天使這是哪裡的話?俺老鄭也是為了保證李吖子那夥兒人的安全這才率兵來了滿者伯夷。
畢竟李吖子他們也是我大明百姓,又是出於公義而從征於爪哇,這等良善百姓,咱不能虧了人家不是?”
馬石冷哼了一聲,笑道:“得嘞,您那些狗屁倒灶的理由都收回去吧,咱們誰不知道誰?”
見鄭芝龍訕訕無言,馬石才又哼了一聲道:“鄭提督,對於您擅自帶兵攻打滿者伯夷之事,處理結果已經出來了。您呐,忍著點兒!”
說完之後,馬石便吩咐道:“準備!”
聽到馬石說忍著點兒這幾個字,鄭芝龍就知道自己過關了,估計會挨頓揍,但是肯定不會太嚴重。
果然,跟在馬石身後的幾個錦衣衛上前將鄭芝龍按倒在甲板上,又去尋了軍棍,才回來向馬石複命道:“啟稟公公,都準備好了!”
點點頭,馬石道:“奉天子口諭:鄭芝龍未得軍令而擅入滿者伯夷,其罪當誅!
念其浴血奮戰於大琉球、爪哇等地,故杖責八十,罰俸半年,以觀後效!再有無令而行之事,定斬不饒!”
鄭芝龍跪倒後拜道:“罪臣謝陛下隆恩!”
馬石點點頭,很是滿意鄭芝龍的態度,低聲喝道:“打!”
負責行刑的錦衣衛直接舉起了軍棍,向著鄭芝龍的後背打了下去,打完三下熱完了身,又將目光投向了馬石的腳。
馬石雙腳呈外八字站立,中間縫隙大的能裝下一顆人頭,然後又喝道:“給咱家狠狠的打!”
負責行刑的錦衣衛撇了撇嘴,便用力的將軍棍揮了下去。
隻是軍棍打的極響,鄭芝龍也叫的極慘,唯獨一點兒油皮都沒有蹭破。
六十下軍棍打完之後,之前被收往的力道也不再收著了,結結實實的二十軍棍打到了鄭芝龍背上,登時便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後背上已經再也看不到一塊兒好肉。
打完之後,行刑的四個錦衣衛校尉又分彆抓起了鄭芝龍的手腳,抬起離地之後才鬆了手,把鄭芝龍狠狠的摔在了甲板上。
得了錦衣衛複命後的馬石這才瞪了鄭芝虎和鄭芝鳳等人一眼,喝道:“傻站著乾什麼?還不趕緊扶你家提督大人去治傷?”
進了艙中,等到隨軍的大夫替鄭芝龍敷完了藥退下之後,馬石才開口道:“鄭提督啊,陛下要咱家給你帶句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