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寶玉自己都不完全肯定,自己現在做的到底對不對。但是他不想韜光養晦,因為越是了解這個社會,他就越明白,自己如果立不起來,那麼被人擺布的時候就多了,小到吃的穿的、大到求學當官,天地君親師……寶玉細細一數,隻盼望老祖宗能夠長命百歲,不然父親這座大山壓下來,也許自己就要使用非常手段了。
【可是科舉啊……】寶玉比賈代儒更了解自己,也更悲觀得多,因為穿越而來的時候已經心理年齡很大,三觀具成熟了,一下子要改變,真的很難,至少他骨子裡還留著不可抹去的自由平等的想法。儘管再三小心自己平日的舉止,但是仍舊不免帶出來一些。【也許正是這樣,賈政才會看自己不太順眼?】
武平目送賈寶玉遠去,心頭忽然一動。他隻聽自己爹爹說起過寶玉,勤學、刻苦、有天分,當然爹爹誇的是寶二爺學武的天分,而賈氏族學短短幾日的相處,足以讓武平知道,這位寶二爺在學習上也是一騎絕塵。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種氣勢,單看他身邊四個小廝年紀雖然都比他大,但是在他麵前沒一個敢弄鬼、春耕班的學生們在賈代儒和賈瑞麵前都是嬉皮笑臉的,唯獨寶二爺要是伸手扣了扣桌麵,一大群小子立馬就鴉雀無聲。
這種氣勢,讓人不由自主地忘記了他的實際年紀……也讓武平當初想著:我也會了百三千,我也要去夏鋤班。我……雖然出身不如寶二爺,但是我的學識和後天的積累並不比寶二爺差很多。對,我也想像寶玉一樣,淡定自若,腹有詩書。
恩,賈寶玉這個老黃瓜無意中成了武平眼裡“彆人家的孩子”。
“寶二爺,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去夏鋤班。”武平忽然就生出了一些勇氣,小聲卻堅定地開口。
“好,我帶你去找許夫子。”
…………………………
這回與上次貿貿然的插班不同,在寶玉的要求下,春耕班的學生都來到了夏鋤的課堂,賈瑞也不好阻攔,隻好悄悄去報告賈代儒——對方畢竟年紀大了,並不是天天候著春耕班的學生的,而是一兩日來一回,剩下時間由賈瑞代管。
說起來,許夫子與賈珠還是好友,寒門出身。也是因屢試不第,才來賈家族學任教謀生的,比之賈代儒,他年輕得多,也不那麼迂腐嚴厲,頗有些寓教於樂的意思,賈璉這一年多跟著他倒是學進去一些。
正是聽聞賈璉三不五時對許夫子的誇讚、目睹了賈璉的進步、以及自己過來聽許夫子講了一天的課,寶玉曉得許夫子是一個豁達不羈的性子,對賈家族學的當下的情況有所不滿,但是礙於是聘來坐館的,不好多說什麼。
“寶玉,你瞎胡鬨什麼呢?”賈璉昨個兒看見寶玉領著小廝進來占據了最前頭的座位時,那表情好似可以吞下一個雞蛋。昨天他身邊帶著的那個小子倒是不顯眼了,原以為是寶玉新收的小弟,結果對方也默默地坐到最後的座位上……親爹娘,這麼小年紀來夏鋤班,現在的神童是要論打來計算了嗎?
其實這隻是賈璉的誇大了,至少許夫子就沒覺得寶玉和武平是神童,充其量也就是基礎紮實,比較勤奮罷了。
寶玉擺出紙筆,對眾臉懵逼的蒙童與夏鋤班學生說:“先前我與武平因故來了夏鋤班,倒是我思慮不周了,現懇請許夫子考校一二,但凡百三千等蒙書,任意抽查背誦默寫。也好為我等的莽撞行事做個了結。底下春耕班,但凡有能答出的,經掌塾與許夫子允許,也可升入夏鋤班。”
這夏鋤班和春耕可不一樣。
春耕是蒙童班,凡賈氏族人中的男子,年滿七歲,便可入學,筆墨自理,不收學資,五年後如學無所成,則或是繼續念書(公費改自費)、或是另謀活計;若是有成績優異,則可升入夏鋤,繼續苦讀。
族學規定,升入夏鋤班的學生依舊是筆墨自理,無需學資,除此之外,每年年末有考試一場,成績優異者可得獎勵:文房四寶並紋銀十兩。是為“勤學金”。
在夏鋤班呆到了火候,便可以去秋收班,那裡都是準備下場考童子試的學生了。每年二月舉行縣試,連考五場。通過後進行由府的官員主持的府試,於四月舉行,連考三場。通過縣、府試的便可以稱為“童生”,參加由各省學政或學道主持的院試。
院試是每三年舉行兩次,由皇帝任命的學政到各地主考。辰、戌、醜、未年的稱為歲試;寅、申、巳、亥年,稱為科試。院試得到第一名的稱為“案首”。通過院試的童生都被稱為“生員”,俗稱“秀才”,算是有了“功名”。生員獲得“入學”的資格後,可以到官辦的府、州、縣學讀書。
當初,賈珠便是十四歲入學。因現在入官學基本上隻是一種形式,並沒有多少真正的知識傳授。故而賈珠在成為生員之後便是另拜了名師逢三六九上門學習,自覺到了火候之後參加下一級鄉試。第一次沒過,第二次倒是中了,終於成為舉人。然就敗在去年的會試,現因嶽父那邊使了力氣,進了國子監,是為優監。
寶玉也是正月後,進了族學之後才曉得這樣的規矩的。於是顛覆了一開始他的印象,他原是將縣試(包含縣試、府試、院試)、鄉試、會試、殿試,分彆以為小學升學考、中考、高考與國考……
明白過來才發現,這步入讀書人的第一步,縣試可比小學升學考要難多了,不然哪裡來這麼多的白首老童生。
而偌大一個賈府,現在玉字輩唯一的舉人便是賈珠,再下一輩從草的小輩裡,連個生員都沒有啦!
真可怕!數數寧榮大街前後住了千百來號的族人……
再接著,儘管寶玉斷斷續續在春耕班裡呆了不足一個月,但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六叔爺(賈代儒)年紀大了,實在不適合講學,而他那孫子賈瑞……實在是不堪一提。
“寶二叔說的可真?”春耕班裡頭大部分都是小童,也有幾個年紀略長的,自覺學得不錯,不過因為某些原因,一直不能升入夏鋤,眼見在不久就得掏錢上學(家裡不會準許的)或者是去謀個活計(極大有可能會這樣)。但是謀了夥計,一輩子的出息也就那樣了,讀書三四年,總是有人不死心的。
寶玉看了許夫子一眼,得到對方一個肯定的眼神,於是斬釘截鐵地說:“自然作數。”
“好,那便算我一個。”說話的是賈府旁支五嫂子的兒子賈芸,現年十二歲了,到了明年便超過了春耕班學生的年歲限製。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很忙,沒摸電腦,沒辦法感激小霸王們。回頭列表鄭重感謝。然後,過年很累,之前一直單身是被催婚,現在有個對象,又被催生孩子!我天,都還沒見過家長,生孩子?
不,我想丁克。我不要變醜。我不能離開隔離遮瑕粉底液眉筆口紅香水染發指甲油……我是大作比~我媽一直覺得她那麼糙,怎麼能生出我這樣千瑟瑟的(家鄉話)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