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 / 2)

賈珠、李紈按五兩算,是10兩。

賈璉、鳳姐兒按五兩算,也是10兩。

寶玉、賈環、賈蘭、賈苒、三春每人二兩,是14兩。

賈赦的妾室月例二兩一個,長期維持在5-6個,算10兩。

二房的趙姨娘、周姨娘每人二兩,是4兩。

另外,三個姑娘每月還有二兩脂粉錢,是6兩。

少爺每年還有八兩上學的使用(適齡的是寶玉和賈環,但是賈蘭也快了),如今平均每月1.5兩。

再者說,下人的月錢呢?

一等丫頭月錢一兩,賈母八個,邢王二夫人各四,李紈、鳳姐各兩個,寶玉與三春每人兩個,共48兩,

二等丫頭月錢半兩(500個錢),賈母算八個,邢王二夫人、李紈、鳳姐、寶玉、賈環、三春皆是四個,共18兩,

三等丫頭月錢二百,賈母、兩位太太、兩位奶奶、兩位未成家的少爺、三位未出閣的小姐算每處八個,便是八十個。姨娘每人兩個,約是14-16個,取整算是100人,需要花費20兩。

各處看屋子、雜使的丫頭算六十個,一百錢的月錢,共6兩。

婆子按雜使丫頭數量算,也有六七十個,但是月錢要高的多,得用的一兩也有,做粗活的二百錢也有,大約是要20-30兩不等。

男仆小廝按婆子和雜使丫頭總數算,是一百二十人,月錢總和大約40兩上下。

總共算下來,榮國府每個月的月錢支出就是主子150兩白銀加上下人160兩,一年的月例需要三千七八百兩——這還不算逢年過節以及主人家喜事的打賞。

如果在加上主子們采購時鮮的食材、置辦一年四季衣裳、夏日購冰冬天買炭,老爺們出門交際的開銷,女眷們脂粉首飾花費,以及年節往寺廟、道觀捐的香油錢,下人四季的衣裳鞋襪……保守估計,榮國府一年開支五千兩。

不到兩千兩的俸祿銀子、兩千兩左右的莊子出息(土地裡的出產,視老天爺給不給麵子而定)、加上京城裡鋪麵十來個,一年大約兩千兩的收入(大部分是租出去收租的)的所得,勉強夠榮國府一年開支。一旦遇到年景不好的時候,還會動用金陵老家捎過來的銀子——按照賈母的意思,動用了金陵來的銀子,來年寬裕了必要補上的,這一份出息作為榮國府的根本,不能隨意動用。

但是王氏執掌中饋二十多年以來,已經動用過三次了。一次是小姑子賈敏出嫁、一次是北邊大旱導致田產減產厲害、還有一次便是今年。

今年王氏因心疼元春小產,悄悄給她塞了一千兩的銀票,這麼一來,公中賬麵上就緊了。好在內侄女王熙鳳也是精明能乾的,倒是將幾處采買的下人敲打了一番,抹平了賬目。這麼一來,被敲打的采買下人也不願意把吃到嘴裡的肉全都吐出來,於是折中了一下,將部分炭用次一等的充一衝——也不是全部充的,幾個主子那裡是萬萬不能動,一等二等的得用丫鬟那裡也不能摳,那便隻好將三等的、雜使的那些最底下的下人的份例作文章了。

你說這事兒賈母知道嗎?

寶玉覺得老祖宗是清楚其中門道的,不過不癡不聾,不做家翁,但凡下頭沒有太過分,她都寧可和和順順地過日子吧?

寶玉想著,自己既然是要往不上進發展了,那麼除了好武,還可以再添點彆的不肖名聲……比如“吃喝玩樂”無一不精的紈絝怎麼樣?比如“日進鬥金”的財迷紈絝怎麼樣?

…………………………

寶玉總算在臘月二十三起身了,實際早就沒事了,但是做戲做全套,還是得在床上多躺一些日子,這才多耽擱了幾天。榮國府供奉著的馮大夫給把了脈,確診寶二爺完全康複之後,賈母才給了賈政好臉色看。

“什麼!孽子你再說一遍?你要開鋪子?”剛剛得了老太太好臉色的賈政覺得自己要爆炸了,原地爆炸,“孽子!孽子!”他一邊吹胡子瞪眼地罵,一邊在原地不停地轉圈圈,想來是要找什麼趁手的物件好揍寶玉。

“老二,我可還沒死,你一口一個孽子的叫什麼?”賈母一發威,全場的人安靜如雞。

寒冬臘月,屋裡頭燒著地龍,賈政覺得自己心頭一陣一陣的起火,眼皮子也一抽一抽的,怕是要怒急攻心了:“這孽畜,要學武,鬨一頓,老祖宗您便依了他。現在越發不像話了,開鋪子?我看是要把我們榮國府的麵子放在地下踩了!”

“你沒聽清啊?寶玉說叫我開。”賈母拍了拍桌麵。

“那他也是攛掇著您胡鬨!”賈政繼續轉圈、吹胡子瞪眼、脖頸冒青筋。

好好一頓晚飯,吃得如此混亂。

賈珠也是無奈,自己這個弟弟,真是……任性:“老爺稍安勿躁,還是聽寶玉說說緣由吧。”

賈赦雖然很想看熱鬨,但是被自己兒子拖了拖,還是不甘心地開口幫腔了:“是啊,老二,你怎麼一下子就急得不著四六的。涵養哎……”

被親大哥這個貪花好色的老不羞懟了缺涵養,賈政覺得這個世界太瘋狂了,自己已經氣到了一個臨界點:不就是做戲麼,不就是叫寶玉裝作不上進麼,有必要去行商賈事了?

而賈母,從一開始略有些難過不解,到馬上就接受了寶玉的決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想明白了:因為老二家的這些人啊……老二是個瞧著清高的,老二媳婦隻知道摳搜省點小錢,大孫子和清高已經差不遠了,大孫媳婦比老二還清高。

【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不應該偏心老二的,現在元春成了太孫妾,老二家,乃至於榮國府天然就成了太子一派——雖然沒甚麼分量就是了。既然沒什麼分量是榮國府一貫給人的印象,那麼久繼續加深這個印象好了,子孫不上進……不上進。】賈母心裡頭當然是難過的,但是比起寶玉被幾個皇子關注或者引起皇帝忌憚,她還是覺得不上進能活的自在也是不錯的。

不得不承認自己府上的後輩中,沒有甚麼有分量的人物,賈母心酸。心酸中又帶著點難以言說的苦澀:誰知道寶玉出生能夠帶著塊玉呢?當做笑話講了五六年,才發現原來寶玉真是與眾不同的。這時候要去封住彆人的嘴(做不到)?還是要砸掉寶玉的玉佩(舍不得)?原本想著那傳言應該也沒什麼信的。

但是賈母怕了。去給皇後娘娘守靈的時候,親眼目睹元春被人抬出去、被不知名的小太監塞了字條,上寫“不好上進,恐惹猜忌”……賈母是真的嚇了好大一跳。回頭琢磨了好多天,不好上進指的是誰?是誰?轉念一想,賈母就想到了寶玉,而不是已經獲得舉人功名的賈珠。她不知道怎麼與寶玉開口說,拖著拖著,想著要麼讓寶玉安安心心過一個年吧,結果十六皇子又給寶玉傳信兒來了,說有皇子在查寶玉的生平呢。

這叫什麼事兒?

心尖尖的孫子把這事兒悄悄告訴自己,賈母又是一身冷汗:這天生異相,信與不信,端看坐在上頭位置上的人怎麼想。

自己了解的是已故夫君嘴裡說起的皇帝,英明睿智,從不信鬼神之說,斥責為無稽之談,但是現在皇帝老了。沒有一個人是不怕死的,皇帝也不例外……他會不會變了?變得相信神道之說呢?

賈母真是痛恨自己不是男兒,老大是散官,不用上朝;老二倒是實職了,可是品級沒夠著上朝的資格!現在的榮國府,於朝堂上就是聾子瞎子,兩眼一抹黑,什麼也不知。

【老二!你以為我叫寶玉藏巧我就不心痛嗎?這是我從小帶到大的親孫子!還是一個絕頂聰明的親孫子!】賈母的眼神有暗含一絲痛心,望了次子一眼。

賈政忽然就領悟了:對哦,前幾日老祖宗還說要寶玉學著不務正業的……可是,這不務正業的方式有很多種,寄情山水也好、舞刀弄槍也罷、留戀脂粉也行……為啥就偏偏是開鋪子?!

為啥就一定要走上這條路?

你說為啥?賈政想到老母親說的在皇宮中接到的條子、寶玉出門得到十六皇子的秘密提醒……這個兒子,恐怕是得養廢了才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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