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1 / 2)

最後, 寶玉也留了幾分力,看著一開始以輕視的眼神掃過自己的青年敗在一石半的弓上,於是寶玉拉開了一石半,又拉開了二石,在考官給自己換上二石半弓的時候收斂了一下力氣,做出力所不逮的樣子,以頭項拉開了二石半弓,但是沒有拉滿——畢竟手能拉開三石也就算了, 要是頭項也能拉開三石, 那可真是妖孽轉世才能有的本領吧……

饒是如此, 寶玉這一項也是無可置疑的上上等。

二項是舞大刀, 刀分為一百二十斤、一百斤、八十斤三個號,標準動作就是從上到下、從左到右雙手輪換,舞出刀花, 片紙為碎,期間刀不可落地。刀號自選,一次完成, 中途無停頓為準, 紙碎越小越優。

寶玉聽完考官說的要求, 又見了一次示範, 頓時有一種自己要去路邊賣藝的錯覺……當然, 能被設為考試科目,自然是因為舞大刀能夠測出考生的手腕力量、手腳配合(就是現代人說的身體協調性)等等;而紙片越碎,說明刀舞得越密不透風。是具是有評判依據的。

這也沒什麼好挑的了, 最重的刀就是一百二十斤的,考場裡沒準備二百多斤的刀——也沒辦法鍛造,二百多斤的大約是精鐵的錘子了吧……

寶玉和吳鈺(寶玉聽見考官點名的時候,齜牙青年應到的聲兒,故而知道了對方名字,又見他相貌眼熟,大致就心中有數了)選的都是一百二十斤的刀,兩人同組,又是挨在一塊站著的,寶玉方落刀,吳鈺就起手,舞起大刀呼呼作響,紙碎程度是賈瑛更細一些,但是……

考官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終是在兩人的成績下頭都寫了上上二字。

第三項是拿石蒂子。石蒂子即專為考試而備的石塊,長方形,兩邊各有可以用手指頭摳住的地方,用以使力。常規石蒂子也分為三個號,頭號三百斤,二號二百五十斤,三號二百斤。考場還備有三百斤以上出號的石蒂,分彆是三百五十斤和四百斤的。

應試者石號自選,要求將石蒂提至胸腹之間,再借助腹力將石蒂底部左右各翻露一次,這動作叫做“獻印”,一次完成為合格。

【舉重吧……這就是……】

能走到這一步的,都是有真材實料的人,這也是外場的最後一個考試項目了,更不乏有想要搏一搏的人,覺得憋足勁兒,能試一試往常有些拿捏不穩的石蒂重量。於是寶玉同組的人大多都選了三百斤,而吳鈺,作為個中翹楚,毫不猶豫就選了三百五十斤。

見此,寶玉選了四百斤,這已經是考場內最重的石蒂了。

有了方才拉斷一石弓的事兒,好歹考官沒有把寶玉當做胡鬨添亂的人。

武科就是比文科要迅速,那文科做一篇策論的時間,夠武科幾十組百來人考一次了。

寶玉是同組的第一人,隻見他輕輕鬆鬆提起四百斤的石蒂,一氣嗬成地完成獻印,倒是叫後頭的人有些猶豫:單看賈瑛如此輕鬆,好像四百斤也不是很難的樣子啊?自己等人是不是報得有些保守了?

這外場三項裡統共有一次更改選擇的機會,幾乎所有人都沒在頭項拉弓和舞大刀的時候用了,隻留在最後,遂紛紛有人也改成了三百五十斤,更有心大一點的,直接改了四百斤。

寶玉倒是有心告誡,可是這時候勸彆人不要加重,那在彆人眼裡無疑是居心叵測,壞人前程的小人——誰會聽?

倒是那吳鈺,作為緊隨賈瑛之後的第二人,這時候依舊沒加重,穩紮穩打地還是堅持三百五十斤,就不顯得那麼出挑了。但看他憋足了勁兒舉起石蒂的時候還半蹲著歇了好一會兒,後頭的幾人又覺得不妙起來:這方才改的三百五十/四百斤,自己到底能不能行啊?

再不能行,也得趕鴨子硬上了,因為考生再無第二次更改的機會。

便正是因為寶玉頭一個上去,給後頭的人造成了錯覺,以致於他們紛紛改了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石蒂重量,寶玉和吳鈺這一組,十人僅過三,其餘七人紛紛失手。

更有這樣一人,報的是四百斤的石蒂子,青筋畢現地抬起來了,半蹲著停留了好一會兒,即將要超過時限,於是心急的考生想要再搏一把,卻不妨叫石蒂子脫手了,眼見著就衝著考官那裡滾去。

站的最近的吳鈺伸手就要去攔,有一個更快的身影衝過來,一掌停住了石蒂子。

麵色蒼白的考官衝著寶玉和吳鈺點點頭,又問:“你二人可傷了沒有?”

吳鈺方才才將將碰到石蒂子,還沒來得及使上力氣呢,自然是沒有受傷。

寶玉手心蹭破了點皮,隻說沒事。

旁邊候著的禦醫來瞧過之後也說不妨事。

幸好這二人都已經考過了,不然若是因此受了傷而耽擱了考試,考官心裡頭也得內疚。

那手滑的考生在一旁嚇得直哆嗦,被人帶走的時候依舊是滿頭的冷汗,自然,本項是沒有成績的,被刷下去了。

一時之間,垂頭喪氣者頗多。

這便又被刷下去現存人數的十之五六。

三場是考文,也稱“內場”,相當於文化課考試。這更難不倒寶玉了,雖然裹著布條,但是提筆成文、文不加點。

交卷時間之前,寶玉已經擱筆檢查了三四遍了,一派自如的樣子叫坐在他身後的吳鈺看得壓力頗大。

出了考場,吳鈺認認真真地前來與寶玉互通姓名。

又為自己先前以貌取人的態度致歉,寶玉笑笑並不計較。

…………………………

當夜,乾清宮,十六看著禮部呈上來的武科舉會試名單,躍躍欲試地說:“父皇,讓兒臣給您念吧。”

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老皇帝心裡頭歎了一口氣,然後點點頭:“念吧。”

……

三日後放榜,榮國府賈瑛赫然還是首位,是為會元,如不出意外,殿試之後即可一步登天。

負責盤口的人擦了擦虛汗,和上頭人彙報此事:這賈瑛從天而降,恐怕咱們這次會賠不少啊。

上頭的人一拍此人腦袋:蠢貨,滿京城多少人,買賈瑛頭名的才幾個?再說了,現在這賈瑛隻是會元,還不是狀元呢,沒到最後一步,誰知道會不會出變故?即便他真被點為狀元,滿打滿算要付出去的也不過七八十萬兩,沒虧。可不能因為少賺了就做些違背行規的事兒,主子絕對不允許的。

現在,滿京城的人都在關注著五日後的殿試,榮國府的人更加是緊張不已。

須知,寶玉那日回家,手心蹭破了點油皮,可把賈母和王氏嚇了個好歹,就連賈政都特意把寶玉叫去一回,仔細看了一遍,確認逆子的手沒事才放心。當然,最後還是臭著臉說的:“不可驕傲自滿!”

大房的王熙鳳和平兒抱怨:“大太太上回做的事兒實在是叫人沒臉,寶玉中了武舉鄉試頭名,居然就送去幾塊料子,還是陳的,現如今寶玉是會元了,難道還拿那些寒酸的去?是送賀禮還是給人添堵的?”

王熙鳳可以私下和平兒抱怨邢氏不好,可是平兒不行,她隻能和稀泥地說:“那應該不能夠吧,我聽說大老爺也囑咐大太太添厚幾分禮給寶二爺送去呢。”

“哼。”【大老爺的性子自來是見風使舵的,先前寶玉前途未卜的時候,怎麼沒見他囑咐邢氏這話?倒是害的自己還要給那個鐵公雞一般的婆母描補疏漏。】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