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越是接近我方,弓箭手就越是失去了優勢……
“盾牌準備!”
原本就牢牢紮在地上的三尺盾牌被一隊的人以左手胳膊穿過環扣固定——這代表著,短兵相接之時,一隊的人,隻有右手能夠作戰。但是他們毫無畏懼,因為他們身旁,是手持長木倉,蠢蠢欲動的弟兄們。
【總兵大人說了,隻要咱們合作無間、一定能夠所向無敵!】
哈密軍越來越近了,近得可以讓沈林從盾牌的縫隙中看到對麵來人臉色的暴戾與貪婪。
【在他們眼裡,咱就值五兩銀子啊?】沈林胡思亂想之間,聽到總兵大人號令:“二隊出木倉!”
哈密軍原以為,對方就是烏龜一樣縮在盾牌後頭,哪裡想到,盾牌縫隙中生出的長木倉!
最前頭的哈密軍,被紮了透心涼。
“收木倉,後退兩步,三隊上前一步,出木倉!”
“噗嗤——”
絕大多數的禁衛軍,這是第一次殺人,第一次近距離殺人。
哈密軍的鮮血飛濺到精鐵盾牌上,青灰色的盾牌被染得成了暗紅。
沈林覺得,右手還殘留著一木倉捅過去直接入肉的觸感……讓他的臉色有些發白。想來其餘禁衛軍也大多如是。
但是這時候,紀律!紀律的重要性就凸顯出來了,畢竟經過寶玉“地獄式挑戰生理極限”訓練,又是兩萬多人中挑出來的精英,其中的每一個,都有極其強大的心理素質,甚至站軍姿時,最嚴苛的乾擾都被他們扛過去了——勁風暗器襲擊眼睛而不動搖身姿分毫。在總兵大人發號施令:“出木倉!”的時候,第三隊的百人從盾牌縫隙中伸出長木倉,堅定不疑。
…………………………
精鐵盾牌後的那些持木倉禁衛,仿若收割人性命的死神,絲毫不為眼前的淋漓鮮血、血肉橫飛所動,哈密軍的人又開始有些動搖了——對方的武器比自己精良,對方的戰意比自己更甚,為了五兩銀子,丟了性命,值得麼?
近距離長木倉直接將人戳穿帶來的視覺殺傷力比方才遠距離箭矢要大多了。
然而,有動搖畏死的人,自然也有越戰越勇的人。
從來,每一個單獨的個體都不是npc
等到第一隊第三次上前出木倉的時候,盾牌陣的隊形已經開始有些不穩固了,因為衝擊的哈密軍實在是數量太多了。
正當前頭的哈密軍覺得能夠突破盾牌,心下歡喜的時候——果然事如人意,禁衛軍的盾牌中間被撕開了口子。
衝進去的哈密軍卻傻眼了——等著他們的,是一隊騎兵和……烏泱泱一大群手持刀木倉棍棒的漢子。
【將軍不是說這兒隻有一千人麼?】
站在機動十隊馬匹身後的輔兵火頭軍大廚扭了扭身子,沒辦法,他的塊頭比較大,穿著的鐵甲是禁衛軍中個子最大的小夥子的備用甲衣,不過目前看來,還是有點緊。
沒錯,盾牌陣的口子並不是被哈密軍衝破的,而是故意放進來叫後頭人捉魚的——總不能叫前頭的持木倉隊把哈密步兵都殺光了吧……
十隊在馬上,騎兵對步兵,簡直就是克星。
隻見他們用未開刃的矛,一打一個準,被打中的哈密軍,紛紛站立不動,也有當場昏迷的,是十隊的人下手匆忙,點錯了地方。
每次放百來個哈密軍進去,放了三次,拜牙終於發現了不對勁——這麼打下去,自己這邊的人可是越來越少了!
怎麼可能呢?自己帶出將近四千人,對付區區一千人(禁衛輔兵:……),居然僵持這麼久都沒有占上風!
幾欲發狂的拜牙終於靈光一現:打什麼,隻要有火!天乾物燥、火燒使團帳篷,一了百了!
至於縱火之後,在使團駐地中的那四個兒子……拜牙管不了那麼多了。
拜牙點了五兒子領著一百騎兵回城帶桐油來。他的第五子腦子轉得飛快,按住心中竊喜,高聲應下,調轉馬頭就疾馳!
可惜,拜牙是等不到桐油了。
絡腮胡老陸帶著身邊的弟兄以及原來隱藏在哈密城附近的上百人手,把拜牙第五子也給捆了。至於那二百騎兵,來的時候遭遇了絆馬索,本以為回程自然是安全的,卻不料絡腮胡等人黃雀在後,又設了埋伏。
拜牙左等右等,等不到援軍,眼見對方的人越戰越勇,縱然有受傷的,很快就被騎兵掩護著,然後被一群鐵甲並不合身的漢子們抗走,觀自己這邊,百步距離,傷病無數卻依舊在哀嚎等死。
拜牙知道,他今日贏不了。
不但不能殺了賈瑛滅口,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人手,也折損不少。
【不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拜牙深深地看了一眼讓他吃了大虧的年輕總兵,深深覺得,姓賈的人,或許生來就是要克自己的,然後他下令鳴金收兵。
【他們隻有少數人騎著馬,我們現在快速回城,固守城池,絕不出城一步,隻要進了城,哪怕朝廷軍隊來,我也無所畏懼了!】拜牙想過了,今日真是昏了頭才會追出來,隻要回城,哪怕賈瑛再厲害,兩千人想要攻城,就是玩笑話。現在的拜牙,隻能指望著韃靼的人快點到來了。
然而,寶玉是不會讓他跑的。
眼見禁衛軍們已經開始有些力竭,掛彩的也越來越多了,寶玉從背後取出箭矢,瞄準某處。
往城門方向趕的拜牙隻覺得背後一陣寒意,然後他就摔下了馬。
寶玉沒有傷他性命,不過他滾下馬的時候,被倒下的馬壓斷了腿。
隻有拜牙身後的哈密軍看到了整個過程,聽到了箭矢的嘯聲……
…………………………
“賈總兵,你可知罪!”林如海沉著臉,望著軍帳中齊刷刷躺著的禁衛軍傷員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