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果然是禁衛軍, 跑在最前頭的不是長風又是哪個?
當眾人趕到之後,看到的就是神采奕奕的賈政、精神尚可的小王……以及麵色蒼白的賈瑛。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救人的和被救的咋就掉了個頭了呢?】
眾人皆是一臉懵逼, 要不是賈政是寶玉他親爹,禁衛軍中的人指定要質問他了。
幸好賈政這下子智商飛速上線, 解釋說寶玉是為了救自己,脫力了,在河裡的時候發生筋攣, 然後自己突然就瞎撲騰不知怎麼地會遊水——於是拚了老命把兒子一起拉到岸上來。
這個解釋……
眾人看向小王,小王眨巴了一下眼睛, 覺得事實約摸就是賈大人說的這樣的, 儘管心裡頭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依舊也點點頭。
一更哆嗦著手,上前摸了摸寶玉的脈搏, 得了寶玉一個虛弱的安撫之笑,眾人見總兵大人還能給出反應,想來應該沒有大礙,才放下心來!
放下心來的大家夥也是各有思量, 其中, 禁衛軍中的人感動得稀裡嘩啦!
為啥?
因為小王說他是先上岸的!這代表了總兵大人在如此危急時刻還不放棄手底下區區一個禁衛軍——當然,小王強調了這是因為賈大人的繩索鬆開了的緣故,若不然傳出去, 對於寶玉來說倒不是一件好事。有心人可以攻訐他不孝的。
出來尋人的禁衛軍帶著三人回去,叫等在河堤上的蘭考縣令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好了好了,可算是找回來了。要不然, 不論是賈大人賈總兵這對父子中的哪一個出了事情,自己這個縣令也就當到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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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彆提回縣城裡了,現在黃河水位依舊居高不下,白天才把城中百姓給遷到山上去呢,遂蘭考縣令帶著李文淵等人,由禁衛軍護送著去附近地勢高處歇息。
恰要走之時,被長風馱著的寶玉甚是儘職地、十分虛弱地吩咐了安排了接下來禁衛軍巡視河堤的事宜:“你們今晚上都警醒著些,若河水再滿上河堤,便發焰火報信,若是即將滿上沙袋,就連放三支焰火。放完之後,爾等自尋高處避難即可。”反正現在地勢低的地方也已經沒什麼人了,沒必要叫禁衛軍在河堤上死磕。主要是寶玉想想依舊不太放心,沒有自己坐鎮,萬一禁衛軍們死腦筋地要和河堤共存亡,損失了這些人手,終歸是會叫他人難受傷心的。
禁衛軍們熱淚盈眶:【總兵大人!多好的人!老天保佑,幸好總兵大人沒事!我們以後一定勤加練習遊泳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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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考縣令把眾人帶到了附近的一座道觀,這道觀裡頭,早已是滿滿當當的人了——是下午朱犇著人從鄉下趕上來的,現如今,朱犇就在這兒坐鎮呢。
被朱犇安排在外頭巡邏的禁衛軍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上山的火把,看清來人之後,剩下的人繼續巡邏,其中一個人飛速去回稟朱隊正,直叫跟著禁衛軍一起巡邏的當地駐軍追也追不上:【親娘,這禁衛軍都是兔子投生的麼,也忒能跑了!】
李文淵等人抵達道觀門口的時候,觀主和朱犇已經在外相迎了。
進入道觀,裡頭密密麻麻全是人,走廊下、屋簷下坐著躺著的都是當地百姓。現在,這些百姓也知道,今天黃河確實發大水了,上遊決堤了好幾次(決堤規模的大小他們並不太清楚,不排除是朱犇有意誤導的),更知道,今次若是沒有禁衛軍在,恐怕蘭考縣城也要遭殃,故而見到衣著狼狽的禁衛軍將士們,紛紛主動站起身來退讓到一邊,麵露感激之色。
朱犇見到麵色蒼白勉力支撐在馬背上的總兵大人,也是著急得很,剛才來報信的禁衛軍說的不清不楚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大人、賈大人、吳參將等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一切,在到道觀觀主之屋前,吳鈺邊走邊說,給朱犇講了個明白。正給眾人帶路並也細細聽著的觀主念了一聲無量天尊,並自告奮勇地說,自己略通醫術,待會兒或可替幾位大人診脈瞧一瞧。
縱然其他普通禁衛軍隻能在觀主門外屋簷下一溜找了位子坐下,其餘李文淵、賈政、寶玉、吳鈺、兩位主事、朱犇、蘭考縣令、蘭考駐軍百戶、道觀觀主及其兩位親傳弟子……再加上李、二賈、吳四位身邊的心腹隨從/親衛等,屋子裡是滿滿當當。
論理是應該先給李文淵看一看的,不過這時候李文淵推辭了隻叫觀主先給賈總兵把把脈。
寶玉推拒不過,就連賈政都往旁邊挪動了一步,以肢體動作表明讓觀主過來的意思。
當然,觀主給寶玉診脈之後,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眾人的心有一下子懸起來,生怕總兵大人是有什麼暗傷不太好。
寶玉撫著胸口,咳嗽了幾聲,之後對觀主說:“道長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那觀主原本說自己會醫術也就是想對眾大人賣個好,沒想到才一把脈就摸出一個情況不太好的,不由得開始斟酌起措辭:“這個……總兵大人嗆水時間並不太短,現下應當是每一次吐息都捱著鈍痛。今夜一定要小心照顧,恐怕會發熱起來。接下來這幾日還會出現咳嗽、咽痛、胸悶、心慌等等情況,最近幾日一定要好好休養,切記勞力勞神。老道這裡開一個方子,配合熏蒸,儘早把總兵大人嗆的水排出才好,不然一直咳嗽,恐傷心肺……咯血轉癆。”
賈政聞言,皺著眉開口問:“如此嚴重?”
“說起來,還虧得總兵大人平素身體底子好,若不然恐怕還有生命危險。現如今最起碼也得休息十天半個月的,已然算是康複得比較快了。”那觀主這麼說完,眾人也不敢拿賈總兵的身體開玩笑,一更二更就跟著觀主其中一個弟子去煎藥、燒水了。
寶玉鬆開捂著胸口的手,對觀主說:“有勞了。我年少時曾與沈千針先生相處過一陣子,不過隻對經脈有些研究,藥理卻是不通,還需要道長費心了。”
觀主眼珠子動了動,然後客氣地回禮:“總兵大人大人言重了。您當好好休息才是。”
寶玉道:“我奉皇命護送李大人等,如今卻險些失職,還請道長給諸位大人看一看,好叫我安心。”卻是麵色淡然,半點瞧不出才從鬼門關回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