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 寶玉去綺散齋的晨練的時候,賈環和賈苒圍著寶玉確認消息:“二哥/二叔, 你真的要去關外了啊?”
武安今日也來了, 眼巴巴地盯著寶二爺。
寶玉點點頭:“三月初一出發。”
賈苒哀嚎一聲:“這可沒幾天了, 二叔,你離京之後, 誰來指點我和三叔的功夫啊……要麼,要麼你將我也打包帶走罷!”賈苒越說, 越覺得這是要一個好主意,遂喋喋不休地開始說服寶玉帶他一起出去見見世麵,美其名曰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寶玉笑了一聲:“你不是說最怕讀書,才去考武科的麼?再說了,過了年你才十四,你爹娘也不放心讓你出遠門的。”
賈苒猶不死心,一條一條地分析:“就是因為我是考武科才更要出去走走啊,都說關外民風彪悍, 擅於騎射, 我要是能跟二叔你出去一趟,定是比在京城要進益不少的;再說了, 十四怎麼了, 我已經不小啦,隻要二叔你答應, 我爹那邊肯定沒問題!”
寶玉想了想, 按照大哥哥的性子, 苒哥兒說的真沒錯,大哥哥多半是放心的,隻不過……大嫂嫂肯定不會答應的。
“那你娘呢?”寶玉說了這一句,苒哥兒一下子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低頭歎了一口氣。
不過很快,半大小子就打起精神來了:【距離三月初還有大半個月呢,我就不信我不能說服我的親媽!大大大不了一哭二鬨三絕食!】
倒是賈環,在旁邊一聲不吭地聽著二哥和苒哥兒說話,好一會兒沒有吭聲。
寶玉見賈環心不在焉的樣子,便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賈環猶豫著說:“那二哥哥,你看能、能帶我出去見見世麵不?”可不是,賈環過了年都二十虛歲了,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京郊的花田莊子……
寶玉想了想,這倒是可以有,不過在此之前是不是得先把賈環的親事給定下來?畢竟都這麼大人了……寶玉覺得自己這個哥哥操得也有半個爹的心,再一轉眼,看到一旁的武安,頓時計上心來。
這事兒,應當是王氏的責任,寶玉不好直接同王氏說,便在回院洗漱的時候和黛玉說去同老祖宗提個醒兒。
等到老祖宗聽聞此事,不由得又拍著黛玉的手背對黛玉說:“玉兒,你看,寶玉從小就是這麼良善的性子,連環哥兒都是真心照顧的。之後你同他去了關外,凡是也要有商有量的,不要什麼都自己扛著,知道了麼?”
黛玉點頭。
這事兒回頭就簡單了,被提上日程之後,很快,(被強行分派差事替環哥兒相看媳婦兒)的李紈就圈了幾個身份相當的姑娘家給太太說道。
王氏聽了一遍之後記下,然後又去老祖宗那邊學舌一遍,權作是自己打聽到的。
賈母也不指望這個能將庶子拖到二十歲都不去上心娶妻事宜的二兒媳能說出一二三來,不過李紈收集的人裡頭,倒是有一家挺不錯的——正是武三師傅的女兒,年方十七。
王氏一聽老祖宗說的這個姑娘不過是平民出身,親爹還是軍籍放良的,雖然有個探花哥哥,可是畢竟半點家族底蘊都沒有,根本不能和黛玉、李紈比。頓時就覺得無所謂了,不過她覺著,要是能換成另薛家旁支的女兒就更好啦。
對此,老祖宗橫了王氏一眼,對王氏說:“那你儘管叫人寫信去問問老二,看看他怎麼說。”
王氏悻悻死了心:【按老爺的性子,定然喜歡寒門出了讀書人的武家勝過商戶薛家的。】
當然,老祖宗還是意思意思地叫人去信給賈政說了此事,果然知兒莫若母,後來賈政回信來最中意的人家果然也還是武家。
雖然那個時候,賈環已經跟著寶玉出京了,但是古代麼,婚姻這種事情,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禮,也就到了最後一步才需要新郎本人出現(甚至某些特殊情況下,迎親都不是新郎本人),所以賈環在不在京城並無乾係,府裡頭的長輩做主替他定下了媳婦兒,商議著來年成親等等,另有趙姨娘得知環哥兒的婚事就這麼倉促草率地被定下之後,不是不想作妖的,但是老爺不在,兒子又出京了,趙姨娘半點依仗都沒有,很是生了幾場悶氣才算完,此為後話。
現在的情況是,榮國府和武家有了點默契,雖然沒聲張,但是武家人口簡單,還是全家都知曉了榮國府有意替庶出少爺聘了貓兒;又因為賈環在武家人眼裡,拋開身份不說,武師傅和武安對他都很熟悉,也對他的人品比較放心,倒是真比外頭不知來路底細的小子要堪稱良配中的良配了。
當然,雖武家人對賈環以及其背後的榮國府都是滿意的,不過武家男丁難免有一種‘養大的白菜要變成彆人家’的憋屈感,遂二月底,武安那小子就約了賈環出去,然後兩個人乾了一架。
然後,兩人齜牙咧嘴地找了個跌打損傷館叫了個師傅來推拿一番。
武安糾結著說:“我原還想著也同寶二爺出去長長見識,現在你小子日後倒是……嘶,我再跟去,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賈環咬了咬牙:“哎喲……你這人怎麼回事,就算之後,我倆成了……依舊也是好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