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過去了, 但是新來的賈將軍以一種極其具有話題性的姿態闖入冰城上下人們的視野之中,隨之傳過來的, 還有他在黑省北邊鏖戰狼群的英勇事跡。
街頭巷尾的話自然會有所誇大, 不過中心思想就一個意思:賈將軍, 很厲害, 那是頂呱呱, 龍舟急速前行的時候下盤都穩如泰山的。
至於狼群為什麼會在傍晚的時候下山?在一方人刻意含糊的說法之下, 也沒人去深究。也許它們閒得慌或者餓了唄?總之那野獸要下山,攔也攔不住不是?也不能告訴它們:“嘿, 你們最近可彆(請念第四聲)下山叼人啊, 咱們新來的賈將軍可是射狼的行家!”人家狼也不信啊!
反正現在, 冰城幾乎人人都知道了,新來的賈將軍,年輕, 身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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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龍舟頭名獎勵紋銀一百兩, 寶玉沒要這錢,並且又添了三十幾兩進去, 給剩下六十六人每人分到二兩。
按照冰城的物價,二兩銀子能買的東西,比京城足多一倍。
在京城,二兩銀子是兩千大錢,官銀成色好, 往往還能多兌一兩成大錢, 一個大錢相當於人民幣兩塊。也就是說, 在京城,二兩官銀的購買力約等於四千多人民幣,現在冰城的物價低,可就相當於八千多人民幣的購買力。
巨款!妥妥是巨款!
當天晚上,被分批放假的將軍府護衛們揣著銀子,竟然生出幾分自己‘有錢有錢好有錢’的錯覺來。
可不是?
一文錢的一個素燒餅,比臉還大!三文錢的肉絲麵,料足足的!去小飯館子點三五個大葷菜就著大饅頭和一壺茶,也不要四五十文——酒?被放風之前,將軍就說了一句:禁酒禁賭禁嫖,目前沒人敢去以身試法。
縱使吃飽喝足打這嗝,走著走著,路過胭脂水粉味兒濃濃的巷子,看到曖昧朦朧的粉色燈籠,京城來的護衛們也隻是跺腳咬咬牙掉頭走了:【沒看見、沒看見、我什麼也沒看見。】
可叫樓上搖著小手帕的姐兒和樓下門口的龜/奴們歎了一口氣,頓感失望:多好的肥羊啊,咋就跑了呢?
到宵禁之前,護衛們一個個都回來了,自有胡守備守著一個一個檢查過去,確認了每一個人都沒有去不該去的地方,才把眾人都放回去睡覺了。
而寶玉,他的一整天幾乎都獻給了萌哥兒——早上萌哥兒手托著腮幫子看著爹爹帶人聯係劃船,中午一起吃了一頓飯,下午萌哥兒在彩棚子裡與有榮焉地給眾人炫耀自己的爹爹。
晚上,寶玉不能推辭地去參加王巡撫操持的端午晚宴,然後他把萌哥兒也帶在身邊了。
黛玉同樣出席了晚宴,不過是在王巡撫府邸的後宅,今個兒晚上,羨慕黛玉的人可就不少了——北邊民風開放,下午賈將軍那胳膊腿、那腰杆、那眉眼,眾女眷都看在眼裡,隻恨自家枕頭邊睡著的那個不比彆人好顏色!
更有看看,人比人氣死人。
“林夫人,你們家萌哥兒呢?”杜夫人下午是真心喜歡萌哥兒小豆丁,抱著親了又親,晚上還想繼續抱抱呢,結果沒找著人。
黛玉微微笑著說:“我們家爺帶他去前頭耍了,待會兒再送過來。”
嘖嘖嘖,你說,老子帶著兒子一起去應酬,那是在兒子已經長大點兒的情況下,這賈將軍的兒子才三四歲,帶到前院去乾啥?還不是人家當老子的寵兒子呢?
一時間眾女眷又想起家裡那個死相的,兒子三四歲的時候好像已經被他逼著去啟蒙念書去了不是?哪裡還會帶著一起玩兒!
然後就聽聞王巡撫夫人以過來人的身份‘苦口婆心’地勸黛玉:“林夫人莫怪我多言,這萌哥兒這麼可愛,你就沒想著給他再添個弟弟妹妹?”
“是啊是啊。”說起這個話題,剛才一直在心裡泛酸的眾多女眷終於覺得心裡平衡了一點,因為……她們兒女多啊,不論是論嫡出庶出,都能從數量上完勝林夫人!
王巡撫夫人點到即止,但是也足夠令黛玉覺得膈應了,尤其是這個話題發散開之後,還有人開始打量站在她身後的一月和紫鵑等大丫鬟,那樣的眼神……真真是見不得人日子過得舒坦的。
好在一月和紫鵑心思正,晚宴結束攙著黛玉往外走的時候就開始表忠心。
黛玉笑笑:“我還不知道你們的?不必因為外人嚼舌根而說這些。你們的事情,我和爺都記在心裡的。”
寶玉在二門等黛玉,聽了個尾巴,好奇地問:“記什麼?”
黛玉假笑著揚了揚嘴角,以後頭人根本就不可能聽見的聲音說:“今天記掛著給表哥添二房三房的人可真多!不知道前院是不是也這樣呢?”
寶玉摸摸鼻子:得,醋壇子打翻了。
一月和紫鵑在後頭偷笑,萌哥兒打了個小哈欠,他今個白天興奮過頭了,又沒有午睡,現在已經開始犯困了,被奶嬤嬤接過去之後,隻是稍微扭了扭身子,終於還是點點小腦袋開始揉眼睛。
到了自家馬車旁,寶玉挨挨擠擠地扶著黛玉上了馬車,然後自己也一閃身進來了:“哎呀今天我和多了,頭暈,不能騎馬吹風的呢!”
一旁候著的長風無聊地刨了刨蹄子:【???】
奶嬤嬤和一月等人很有眼色地上了後頭那一輛備用的馬車上去。
黛玉被寶玉耍無賴的樣子弄得好氣又好笑。
回府之後,萌哥兒已經被馬車搖晃得熟睡了,於是奶嬤嬤抱著他去了廂房。
一月等人飛速送上熱水,又飛速從主屋裡撤走。
收拾熱水?明天早上再收拾也沒事,繼續留下來的才叫沒眼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