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第 346 章(2 / 2)

【好的,既然將軍您都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那麼我等也無需在意。】

於是一屋子的人都變成了蒙麵殺手的造型,獨獨裴副將——是擺起架勢準備彈棉花的蒙麵殺手。

這工具其實簡單好用,也沒太大技術含量,就是單調重複且費力氣,寶玉協助裴副將整理好工具,將彈棉花的弓彆在裴副將後腰上,又告訴他怎麼拿錘子,剩下的就看他怎麼順手怎麼做了。

眾人都退後一步,幾十雙眼睛都盯著裴副將,隻等他動手。

裴副將心說:【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心裡頭瘮得慌呢?】

再一看:【可不是麼,十好幾個漢子,全部蒙麵隻剩眼睛,並且目(目)光(露)熱(凶)切(光)地看著自己,能不瘮人麼?】

他牙一咬,眼一閉:乾了!

頭一錘子下去,噔~~~~

一下,還帶著拐彎的音。

裴副將有點懵:是這樣彈麼?

寶玉點點頭:“對了,繼續試試,連續不斷地捶。”

得了讚許的裴副將頓時乾勁滿滿,手起錘落,登登登啪啪啪……

一聲聲弦響、一片片花飛,果然碎碎小小的棉絮慢慢都飛揚起來了,幸好大家夥兒都蒙著麵呢。

裴副將捶了兩刻鐘,覺得胳膊有些酸,但是眾人還是盯著他看呢,他也不好叫苦叫累——不然顯得他這個做副將實在是太弱了些。

又過了一刻鐘,寶玉開口問:“你們誰想去試試?”

眾人都是好奇的,琵琶咱不會彈,可是今天可以彈棉花呀!

於是一個個爭先恐後地表示要去試試。

裴副將悄悄地鬆了一口氣,然後解下後腰的家夥事兒,交給下一個人——誰知道交給誰了啊,都隻露出兩個眼珠子,說話悶聲悶氣的。

眾人輪番試敲弓,總算把這個需要花大力氣的活兒給乾完了,剩下則是要上線,這要求比較細致,將已經彈出雛形的胎棉雛形,擺上一個小小的花樣,再經過多次的壓、磨,一整套工序下來,一條棉被就(主要是)在裴副將的手中完成了。

從彈、拚到拉線、磨平,看著簡單,做起來卻也挺費時間,屋子裡這麼多人,除了寶玉之外,全部輪番上去搭把手,現在一直在打噴嚏的薑百戶剛才想來也沒少往前湊。

最後呈現在大家麵前的是一塊長方形棉被芯子,潔白柔軟,綿密規整,怎麼也想不出,這是兩個時辰之前那一攤亂七八糟的棉花彈出來的。

【可真是神奇啊。】眾人如是想著。

但是覺得神奇歸神奇,也沒見得這樣的東西有多好用了,為什麼將軍說本次收獲的棉花七成要彈了呢……

薑百戶看了看裴副將,裴副將心說:【這麼多次,我可是學乖覺了,都早早打算好聽賈將軍吩咐的,現在證明,跟著賈將軍有肉吃,怎麼都不會是錯的,那我何必問那麼多呢?賈將軍這麼安排,肯定是有他深意的,就像咱們這兒的軍馬一樣,能夠住上整個黑省最豪華的馬廄,不也是托了賈將軍的福麼?!】

於是整個黑省北啊,忙,人人都很忙。

有工程兵們忙著跟著工部的人蓋好了馬廄,左看看右看看,沒有裂縫也沒有塌方,每一匹軍馬都安然無恙,於是他們開始蓋宿舍樓了——對,蓋上小三層,可不就叫樓了麼?

將軍和副將說了,這是讓大家練練手的,並不算以權謀私。想著現在蓋的是自己將來要住的屋子,眾多工程兵每天一身泥灰也不覺得累,太陽落山之後,三三兩兩結伴去河邊衝一下,順便把衣裳也給洗乾淨咯,免得家裡婆娘念叨。

沒被選上工程兵的也忙,除了日常操練之外,地裡的活兒少了一部分人,分攤到每個人頭上的可不就多了麼?再加上今年拔掉油菜之後又補種了花生,現在不隻要伺候麥子還要伺弄呢。

薑百戶等人最最最忙天天蹬蹬蹬地就在彈棉花,還有分出人去地裡手棉花杆子,漚爛了之後,在一更的指揮下開始學造紙的,忙得熱火朝天……而他們家的女眷們則是手腳不停地織棉布。

幸好炒菜籽和榨菜籽油的活兒有白得的勞動力給乾了,不然人人都要忙得飛起來。

而日日夜夜聞著菜籽油入睡的其餘三地士兵們,覺得自己最起碼小半年都不想再聞到才有味兒了——若不是、若不是那拔地而起的水泥小樓在眼前吊著,他們可真想甩手走人啊。

當然,裴副將也沒禁著他們給他們的主將去信,等他接到董副將等人的譴責信、寶玉接到了那三副將的告狀訴苦信之後,裴副將笑嘻嘻地問:“將軍,您看?”

“快秋收了,叫他們先忙正事。水泥的事,等秋收之後吧。”

“行嘞。”還能叫這千把人繼續‘心甘情願’給自己乾活,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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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京城。

今個兒一大早,北城門就迎來浩浩蕩蕩的車隊。

“怎麼回事?是有哪位大人回京敘職?還是……”城牆上的士兵還懵著呢,自有眼睛尖的一拍巴掌說到:“這是關外來的車隊啊。”

關外黑省來車隊的,送來滿車滿車的好東西,不過裝在箱子裡,不知道是啥。

就知道有些輕,車轍淺,也許參貂鹿茸?

有些重,車轍深,也許是金銀財寶?

圍觀的百姓都這麼猜測著。

當然,事實證明,他們的腦洞不夠大。

次日朝會,百官就見識到了套種油菜榨出來的菜油、套種棉花彈出來的棉衣棉被、棉籽榨出的棉籽油、棉杆和小麥杆子葉子等造出來的瓦楞紙。

其中,很多人是不以為然的:【些許小東西,還真值當賈瑛巴巴地從千裡之外的關外送來京城?嗬,還真是一時半刻不在陛下麵前昭示存在感就不舒坦啊。】

但是也有看得深遠的,譬如蔡閣老、譬如林閣老、譬如戶部尚書錢大人、如張了張嘴最後沒開口的工部尚書陰大人等等,他們一針見血地問到了關鍵問題:“臣想問陛下,賈將軍是否有奏折來,這菜油畝產幾何?出油幾何?這棉花種植多久?畝產幾何?”

十六原本是很興奮的,身為帝王,他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小夥伴在邊疆關外苦寒之地也能乾出一番業績而開心,也因為他看到了棉花、油料等等豐饒的物產,決心要重新審視關外、審視黑省的農耕地位。

可是朝廷中總有這麼些人,心思不放在正途上,不想著為家國社稷貢獻心力,卻偏偏尖酸刻薄,眼紅彆人,除了黨同伐異、攻訐異己,還能乾些什麼?

所以,他的興奮與欣喜在上朝之後,在聽聞那些頭發長見識短的官員唧唧歪歪的嘲諷(寶玉)之後,頓時消散了大半,現聽聞終於有腦子清楚的人問到正題了,便給初一一個指示,初一將賈將軍的奏折傳下去與蔡閣老、林閣老等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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