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第 368 章(2 / 2)

之後的事情,便是順理成章:

禁衛軍抬進來一箱一箱的物證,叫人瞠目結舌:【這一個白天加晚上,區區幾十人的禁衛軍,是將兩位副將的府邸都拆了麼?】

當然,最心驚的還是董副將和習副將,他們看到那些眼熟的東西從自己麵前過去,心頭一陣一陣的發涼:【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被找到,我明明藏得很好,這世上不可能有第二個人能找到!】

對此,陳淳和沈林等在心裡想的是:【從前總兵大人教我們的反偵察、反偽裝、反藏匿是真的很實用啊,怎麼會有這麼蠢的人覺得挪一挪花瓶打開密室門就無人知曉呢——牆磚實心空心很容易分彆啊,同理可得地下密室也很容易被發現;怎麼會有人覺得把書信夾在大部頭裡並且糊上就無人發現呢——太簡單了這劃拉一下翻過去手感就不一樣啊;怎麼會有人覺得什麼狗屁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光明正大擺著反而不引人注意是個好主意的呢——我一走進去就看到了一盆珊瑚石,我又不是瞎,一定回去翻一翻盆子啊……】

諸如此類,反正董副將和習副將藏在書房裡的物證全部被找出來了,雖然有些不確定是不是,但是隻要有可疑,禁衛軍秉承“寧可多拿,不可放過”的原則,基本搬空了兩位的書房——還是不帶聲響的那種,不過算算時間,恐怕撐不到明天這兩府的人就要發現老爺的書房不見了。

於是,寶玉走上前兩步,對孔武說:“接下來的事情,就要麻煩孔參將了,這兩府中人,暫時不能出入,需要你帶人去將之圍起來。”一旁的李文淵對孔武點頭示意對方照賈將軍說的做,顯然是在這個問題上他是和賈瑛達成共識的。

孔武心說:【我這一路都以為自己是要來和京城原先有名的迷途知返的紈絝小祖宗乾一架,到了冰城之後,好不容易確認這賈瑛居然也是乙部暗衛,還是原先處處強過我,考核也強過我的那一位,原以為能再比劃一番,沒想到,兜兜轉轉一大圈,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是來給人家打下手的?】

當然,孔武的吐槽沒有任何惡意,他打從心裡還是高興的,畢竟原先和易容過的賈瑛同苦共苦幾個月,之前自己還想過,不知道這小子去了哪兒呢!沒想到人家比我能耐多啦!

孔武呲牙很小幅度地笑了一下,並拱手道:“但憑賈將軍吩咐。”

這麼一笑,倒是有幾分八年前在水師中的老兵痞的樣子了。

…………………………

當天,將軍府的燈徹夜未熄。

考生們重新被趕回考號去了,自有王巡撫安排的衙役巡邏,到了宵禁之後,還另有一隊人馬趕來支援,那衙役頭頭原本還想說什麼的,但是來人奉著王巡撫手諭和李禦史手諭,經驗證之後無誤,衙役等人混跡官府底層多年,很是靈敏地覺得情況似乎有些不對:【這來人分明是是將軍府的侍衛啊,不是說將軍府要避嫌的麼?怎麼如今……哎,不去想不去想,總歸手續齊全,和我也無甚關係!】

考官們則是也輾轉反側,他們原本隻是想著洗清自己身上不察舞弊的汙名,誰想到直接目睹了禦史捉拿堂堂黑省副將的場麵呢?還一捉就捉了倆!這事情要是傳出去,足以叫黑省的地抖一抖了。不過為了老命著想,這十幾名考官打定主意:【這事情了結之前,咱們不走,就在將軍府呆著,這樣就不會有泄密的風險了吧?】

王巡撫和杜按察使為首的黑省官員們也難以入眠,走私!嗬,說句不好聽的,臨近邊界的省份,哪一個省不走私?誰叫咱們大明地大物博、物產豐富呢?那旁邊的番邦人吃的穿的用的,哪裡是他們能夠自給自足的呢?但是李文淵今天二話不說就抓人,這代表什麼,代表董、習二人私下販出去的,可不是一般的東西!一定是掉腦袋的大罪了,不然堂堂正三品副將,怎麼可能還未被審訊定罪就直接被繳械關押起來?大事,這一定是大事。

王巡撫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禿了,他死命回憶著自己這些年,販賣私物做過幾票?賣了些啥?想了大半宿,他突然心底有幾分感激賈瑛起來了:【要不是賈瑛算得精,去年給自己這邊的種子都是有數的,自己沒能扣下多少,也許去年就被女真人送來的黃金給打動了呢,幸好不夠多!我原是打算今年豐收之後留夠種子在賣一部分去那邊的。幸好!這才四月底,我還沒答應那邊!】

杜按察使覺得自己的頭發都要白了,他身為黑省按察使,負責一省刑名,考核一省吏治,監察省內文武官員及吏胥,如果說先前科考有舞弊嫌疑他不敢擅專,請求朝廷派禦史徹查是他辦事謹慎,還算可以圓回去;那麼李文淵等人來,卻實際為了黑省副將走私案的——身為當地按察使,先前一點苗頭都沒有發現,等到禦史拿人了自己都依舊是在狀況之外,那就堪稱失察失職之罪。

李文淵也無眠,因為他忙著查證今夜禁衛軍繳上來的物證,其中有信函、有賬目、有名單、還有實打實的贓款贓物。雖然前頭那些文字類的,都是暗號或者暗語,不過李文淵身邊帶著的自有刑部的老手,還有寶玉從旁協助,倒是不難破譯,隻是破譯出來,越看越叫人心驚:是誰說關外苦寒的?來看看,且來看看,單習副將一年走私就能賺三五萬兩;更不要提董副將那邊了,東邊臨海,物產豐富,董副將不僅走私鹽鐵糧食,還控製了好幾個漁村,專門有人為他采珠、捕參鮑翅肚!從董副將密室裡搜出來的海珠,比貢品還要圓潤大顆!

打開箱子,這些作為物證的贓物,滿屋珠光寶氣,皆是百姓膏粱!

李文淵從破譯出第一本賬目開始,臉色就一直是鐵青的,他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身居高位卻中飽私囊、魚肉百姓的貪官!

一時間,他倒是沒忍住心頭的怒火,轉而對一旁的賈瑛說道:“賈將軍來此任職兩年多,竟是對手下人貪贓枉法之實毫無所察麼?”

寶玉抬頭看了對方一眼:“有賬可查起距今依有十二年,近兩年走私貨量驟減,韃靼、女真那邊多有不滿,頻繁來信催促,這才被我手下人發現。”

其中代表了什麼,很明顯。李文淵一時語塞。

夾在此二人中間的文書一不小心把墨水滴在了賬目冊上,頓時嚇得麵如土色。

寶玉依舊盯著李文淵,但是手下卻不停,直接接過文書手裡的毛筆,在一旁撇去多餘墨汁,又盲書將被墨點蓋住的幾個蠅頭小字寫在旁邊留白處:“可以了,你繼續,接下來仔細點。”竟是一心兩用全無障礙。

那文書悄悄看了一眼李大人的臉色,立即低頭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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