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彆人都以為今個兒重頭戲依舊是禦史責令重考武科武試,於是主將依舊未歸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更兼之到了傍晚,自有人報與四方眾人知曉,重考之後,黑省今年武童生一共一百四十人,比先前那一回還多了二十二人,這足以洗脫賈將軍身上的嫌疑,故而明天晚上,他在將軍府大擺宴席,宴請禦史李大人,並請王巡撫、杜按察使等人作陪,而四方將領,凡是正四品以上皆在受邀之列——當然,明麵兒上的理由則是為這一百四十名武童生慶祝的。
一開始,某些謹小慎微的人還不太敢去,想得多的,擔心是不是宴無好宴、請君入甕等等,當然,大部分人都沒有這樣多疑。
等到第二天早上多思多慮的人打聽到不隻是自己這邊,黑省北和黑省南受邀的人則是更多,還包括那些武童生的家人等等,更自己主將身邊的人傳回來的消息說,這一次黑省東邊和西邊的考生實在是拿不出手,估計這次去會吃一些排頭,越是這樣,原先心裡還有幾分懷疑的人就越是放心了:【這才對麼,就算今年黑省的武科考得特彆好,和我等也沒什麼關係,要是賈將軍不當著禦史的麵兒給董將軍/習將軍上眼藥,那才是叫人起疑。罷了罷了,不過是被訓斥一頓,賭咒發誓三年之後定是要手下人有出息一些罷了……三年之後,誰知道誰在哪兒呢?】
於是他們就放心去了。
再之後,該拿下的拿下,該吃宴的吃宴,將軍府大門內外,就是兩重天地。大門外,是源源不斷地被蒙在鼓裡的人,大門內是進門之後一部分被繳械直接押走的,一部分則是小廝恭敬有禮領走的。
前者大部分來自東西,後者大部分來自南北。
被押解的人當然要反抗,但是埋伏著的禁衛軍們真的並非一般人能夠相敵的,所以每一批都□□脆利落地捆好帶走;而一旁笑眯眯的小單管事和一二三四更則是恍然幾丈之外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命小廝給其餘同批次進來的賓客引路。
兩天之間,整個黑省駐軍內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先前還在駐地作威作福的武將轉頭就被下了監獄,這其中,賈瑛身為黑省將軍,調度人手,運籌帷幄於將軍府內,勢如雷霆萬鈞,慧眼明辨忠奸,但凡犯下大罪,無論來赴宴的和沒來的,一個都沒跑掉。
王巡撫和杜按察使看得膽戰心驚,尤其是王巡撫,深覺自己前兩年還想著仗著自己年長資曆深,又是文官,賈瑛行事不得不給自己麵子的想法簡直就是找死……看看現在,賈瑛已經令人去衙門抓人了,還齜了一口白牙對自己說:“因王大人下轄部分官吏也牽扯其中,需要請來配合調查,賈某多有得罪了。”
【真的好可怕!】
…………………………
其後,李文淵命人八百裡加急往京城遞送黑省情況,而董副將和習副將壞事兒的消息終於還是在幾天之後傳出去了——畢竟一下子兩地駐軍少了二到三層的將領呢,就連那兩地的官員都被帶走一些,再說抓捕的時候也沒避著進了將軍府的人,所以消息還是慢慢傳出去了。不過就是不甚明了,沒有具體透露這些人的罪名。
當然,這也是寶玉先前就和十六商議好的,模棱兩可地透露一些,叫女真人、韃靼人去猜去受驚嚇一番吧。
等到八百裡加急入京之後,整個朝廷又為之一振,大家都還沒來得及吃驚於黑省的武童試居然沒有半點水分,再李文元旦監督之下重考成績依舊是這麼驚人,就被李文淵大手筆給嚇壞了——一下把兩個副將給下了獄,現在來奏折參了黑省從上到下,三司中幾乎所有的人!
在其中董、習二人的罪名和罪證被大白於朝堂之上之後,誰還有心思去關注區區一省的武童試?一百四十人?便是四百一十人又如何?能有兩名副將同時被捕來得嚴重?能有關外武將勾結番邦,私下販賣鹽鐵糧食來得嚴重?
一天之後,便有吏部、兵部、刑部等官員快馬出京,奉旨帶回董、習為首的犯官,回京三司會審。
朝廷上的文武百官其實對於一般的諸如貪墨之類的罪名,都有一定的容忍度,畢竟大家爬到這個位置,誰的屁股底下都不可能是乾乾淨淨的,就連李文淵,也不可能之靠俸祿過活。但是私販鹽鐵與外族人這就與貪汙的性質截然不同的,前者在戰時,可以說是通敵資敵!哪怕現在,韃靼與大明關係還算和緩、女真更是自願成為大明屬邦(確切地說女真人現在連國都沒有立),但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一點,絕大多數官員都是能拎得清的,也是立場明確、態度堅定的:嚴懲!必須嚴懲!
人證物證確鑿,隻看如何量刑了。
而寶玉對這些都不關心,倒是很好奇,接下來填了黑省兩個缺的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