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同沈湘等人離開楊氏的院子之後就徑直的往大門口的照壁那裡而來。
她們的馬車都在那裡等著, 等上了車之後, 會直接從旁邊的車門離開。
然而還沒有走到那裡, 沈沅就看到照壁前麵站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人穿了玉色的錦緞圓領袍, 身形清瘦修長, 正在看照壁上雕刻的鬆鶴圖案。
其時已經酉時了, 西斜的日光照在他身上, 將他的身影暈染成了溫暖的橙黃色。
即便再如何,沈沅也不得不承認,李修源生的確實文雅俊秀。他單單隻是站在那裡, 叫人看了,分明就是一個謙謙君子。
不過這個謙謙君子在看到她的時候眉頭就皺了起來,而後他立時就轉過身去, 背對著她。
沈沅無聲失笑。
自己上輩子確實是讓人探聽他的消息, 總是他到哪她就要跟到哪,想方設法的創造和他偶遇的機會。想必他現在也以為她這是在故意的追著他, 心中厭煩她, 所以剛剛才不和沈洛, 宋雲清一起, 而是獨自來到這照壁前等他們的吧?
但他沒想到這樣也能遇到她。想必他此刻心中肯定在想著, 他從沒有見過如她這般恬不知恥的女子。
上輩子他就曾這樣當著她的麵說過這句話......
沈沅想起上輩子的事,麵上微微的笑了起來。
隨後她也不再看李修源, 隻是扶著采薇的手,踩著馬凳彎腰上了馬車。
待放下了車簾之後, 她就吩咐車夫趕車。
車夫答應著, 坐在車沿上雙手一抖馬韁繩,馬兒知趣,便邁開四蹄得得的往車門那裡走。
馬車經過李修源身邊的時候,他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
以往沈沅慣會製造各種機會,裝著和他偶遇的樣子,然後就一直緊跟著他不放,他心中實在是煩不勝煩。這次他原也以為是這樣。不然怎麼偏生就那樣的巧,他在沈洛書房的時候沈沅也跟了過去?剛剛他知道沈沅在前廳,不想見到她,就沒有過去,而是特意的在照壁這裡等宋雲清過來兩個人一起走,可怎麼沈沅立時又過來了?必然是和以前一樣,她是特意的循著他的蹤跡過來的,然後就會笑著和他搭話。
所以李修源才會皺著眉轉過了身,背對著沈沅。但沒想到沈沅竟然理都沒有理他,而是徑直的上了馬車就離開了。
這和她以前的行徑可是大不一樣,李修源心中難免的就
覺得有幾分驚訝。但隨即他心中又想著,沈沅這必然是在和他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因為有一次他無意中聽到沈沅和錦川伯家的那位二姑娘說話,苦惱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卻不知道該怎麼讓對方也能喜歡上自己時,那位二姑娘就曾同她說了欲擒故縱這件事。
李修源想到這裡,心裡就越發的對沈沅不耐煩了起來。隻想著,不管沈沅用儘了什麼法子,他都是不會喜歡他的。
他喜歡的是謝蓁蓁那樣溫柔清雅的姑娘,而沈沅實在是生的太明豔了,而且性子也太嬌蠻了。這樣的人,他永遠都不會喜歡上的。
*
離開沈家祖宅之後沈沅便沒有再想過李修源的事。她隻是小心的捧著瓷缸,低頭看著水裡遊著的兩條朱砂魚。
沈湘對這兩條朱砂魚並沒有什麼興趣,而且她和沈洛的關係也不十分的好。她剛滿月的時候沈承璋就帶著他們離
開了沈家祖宅,另在外麵買了現在的宅子住著。
不過沈湘是個多心的人,兩條魚是小事,她也不稀罕要這兩條小東西,不過她心裡總歸還是覺得不自在的。
“大堂兄眼裡心裡就隻有你。我們這幾個人,不要說金魚了,便是一根水草他都沒有給。”
話裡的酸味很濃。
沈沅笑了笑。
若是旁的東西,沈湘開口說這樣的話,她必然就會順水推舟的給了沈湘的。但這兩條魚是沈洛送她的,而且她也知道沈湘是個沒有耐心的人,金魚又是個嬌貴的小東西,若將這兩條魚給了沈湘,隻怕過不了幾日就會被她給養死。
於是她就笑道:“你前兒不是說我的那支累絲蝴蝶簪子好看?回去我就讓青荷給你送了過去,如何?”
沈湘一聽,麵上就有了笑容,忙丟開了這兩條小金魚,轉而高興的同沈沅說起了話。
無非是今兒什麼糕點好吃,哪出戲好聽,又或者哪家的姑娘實在無趣之類的話。
沈沅麵上始終帶了笑意的聽著,不時也會溫聲的說幾句話。
等到了家,兩個人下了馬車,沈沅就看到沈瀾已經扶著丫鬟的手自顧自的往前走了,隻有一道碧色的背影留給她們。
沈沅就笑了起來。沈瀾可真不是個聰明的。還是覺得這樣能給她心裡添堵?殊不知在旁人,特彆是在沈承璋麵前,沈瀾還要做了尊敬她這個長姐的樣子出來,隻怕是她自己心中更添堵的吧?
沈沅笑了一笑,同沈湘和沈泓道彆之後,就帶著采薇和青荷回了漱玉院。
青竹正坐在廊簷下做針線,一見沈沅回來了,她忙將手中的針線放下,起身站起來,恭敬的叫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