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蓁蓁微微的抿了抿唇,目光就有些暗淡了下去。
沈沅這會兒雖然秉著來者是客,不好冷落謝蓁蓁的想法,但她到底也是不願同謝蓁蓁在一塊兒多待。
謝蓁蓁便如同一株空穀幽蘭一般,眉目間都是淡淡的書卷氣,仿似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但沈沅自認是個俗人,同這株空穀幽蘭也是沒有什麼話可說的。
見謝蓁蓁不說話,沈沅便也不開口,隻拿了蓋碗在手上,垂著眼,慢慢的喝茶。
一時等謝蓁蓁發完呆,回過神來,就對著沈沅歉意的笑了笑:“一時想到了旁的事上去,教沈姑娘見笑了。”
“李夫人客氣了。”沈沅麵上微微的笑著。也不問謝蓁蓁想到了什麼旁的事上去。她對謝蓁蓁的事都是不感興趣的。
就聽得謝蓁蓁在笑著問道:“沈大哥要娶的這位周姑娘,我以往仿似沒有見過,也沒有聽說過。想必是位很好的姑娘?”
沈沅麵上笑意不變:“若說起來,洛哥哥同周姐姐也是自小一塊兒長大的,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周姐姐是個□□端麗的人,為人又細致,極好相處的。既然尊夫同洛
哥哥是好友,往後李夫人自然會有見著我堂嫂的時候。”
謝蓁蓁聽她說起尊夫兩個字的時候眉目不動,目光平靜,心中就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上元節那夜她見李修源脫口就叫出沈沅的名字,瞧著又那樣的氣急敗壞,與他以往冷靜自持的樣子一些兒都不同,她心中就有些惴惴不安。雖則後來在臨安伯府的時候她想法兒的問過了沈沅,得了沈沅的解釋,隻說自己和李修源並不熟,不過是李修源對她有了誤會,所以見著她才會那樣之類的話,謝蓁蓁心中雖較先前放心不少,但到底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
實在是沈沅的相貌生的太嬌美明豔,便是她一個女子,看著沈沅的時候都覺得有些恍惚,而且她以往從沒有見過李修源那個樣子。於是等她和李修源成親之後,她有時也會在李修源麵前旁敲側擊的提起沈沅,但每次李修源都是立時沉下臉來,什麼話都不肯說。謝蓁蓁不好再問,但一顆心卻越發的提了起來。
不過現在看到沈沅提到李修源的時候這樣的平淡,想必
如她當日所言,她和李修源之間確實是沒什麼的。不過是偶然見過,李修源對她有些誤會,便不喜任何人在他麵前提起她。還是自己多想了。
而且,謝蓁蓁又想著,自己不是已經和李修源成親了麼?上元節那夜她拚卻女兒家的矜持對李修源說了那樣的話過後,雖然當時他並沒有什麼欣喜的樣子,但過後他不是就遣了媒人去她家提親了?他心中定然也是歡喜她的。不過是他的性子冷清,不善表達罷了。
想到這裡,謝蓁蓁眼中的暗沉之色便漸漸的消失了,轉而又帶了幾分甜蜜嬌羞的笑意起來。
沈沅如何會知道不過這麼短短一瞬間的功夫,謝蓁蓁的心中已經轉過了這麼多的心思?她隻是抬頭瞧了瞧外麵的日色,然後起身站起,麵上帶了歉意的笑,對謝蓁蓁說道:“想必這會兒我堂嫂的嫁妝也該到了。抱歉的很,但我現在要過去看一看。”
謝蓁蓁也忙起身站了起來,溫婉的笑著:“沈姑娘請自便。”
沈沅對她點了點頭,這才帶著采薇和青荷出了屋子,徑直的往前院沈洛的新房而去。
等走出了抱廈一段路,就見青荷在有些抱怨的說著:“這位李夫人口中說想和姑娘您說話,但等坐下來之後倒隻顧著自己在那裡發呆,害的姑娘您都沒有將那塊玫瑰餅吃完。”
沈沅好笑的抬手輕敲了她的頭一下,說道:“罷了,吃了兩塊玫瑰餅也夠了,第三塊不吃也罷。左右待會兒也到了午膳的點了,大不了我多吃些飯菜就是。”
頓了頓,她又眉目淡淡的說道:“她不過是一個萍水相逢的外人罷了,那樣的在意她做什麼呢?見著的時候口中隨意的客套兩句就可以了。”
就等到了前院沈洛的新房那裡,周家的嫁妝已經送了過來,一抬一抬的,上麵都綁了喜慶的紅綢子做的大花球。又有周家的兩個丫鬟和一個婆子也跟著嫁妝過來了,身上都穿著簇新的綢緞衣服,正忙著布置新房,歸置這些嫁妝
。
楊氏也在,正忙著指揮家中的丫鬟仆婦幫忙一起將那些嫁妝都放到耳房去。又有許多其他家的夫人姑娘在,正看著這些嫁妝彼此笑著說話。
青荷就打趣著笑道:“等趕明兒咱們姑娘出嫁了,嫁妝肯定隻比這多,不比這少的。”
采薇聽了她這話,嚇了一跳,忙用眼神去製止她。
這個青荷可真是個嘴上沒有把門的。姑娘尚且連親事都沒有定,哪裡有當著一個閨中姑娘的麵說這種話的呢?
沈沅卻是很不在意的笑了笑。
她這輩子是不想嫁人的。等沈湘出嫁,沈泓能自己立的起來,她便找間僻靜的庵裡,青燈古佛的平靜了此一生也沒什麼不好的。
不過這些話她也隻藏在心中,並沒有說出來一個字,隻
帶著采薇和青荷快步的上前去幫楊氏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