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林老板的蔥爆海參好了沒?”
“阿泰,趙老板點的清蒸黃魚好了嗎?”
“對了,阿鬆,林老板要一份菱粉糕,趙老板那一桌要一份雲片糕……”
長慶樓的後廚,每個灶台的火都在燒著,人人忙得不可開交。
大力一進廚房,便高聲催促著。
沒法子,前頭客人催得緊。
“來了,來了!”
阿泰一麵高聲應著,一麵在師父的催促下,將剛出鍋的蔥爆海參裝碗。
那頭喬德福親自將鍋裡頭的黃魚撈起,撒上薑蔥。
催,催!就隻知道催!
也不知道這幾日是怎麼回事,客人忽然又多了起來。
一個中午都沒離開過廚房,熱死他了!
阿鬆眉頭皺著,強忍不耐煩,卻也隻能急忙忙地走到蒸籠前,打開第一層籠屜。
熱騰騰地蒸汽撲了他一臉,阿鬆什麼都還沒看清,心裡頭的火氣更旺了。
肩膀被輕拍了一下。
“拍我做——”什麼!
阿鬆不耐煩地抬起頭,瞧見是少東家,剩下的話給生生咽了回去。
阿笙打開第三個籠屜,指了指裡頭的菱粉糕。
阿鬆眼露錯愕,“隻是一個中午的光景,少東家您蒸的菱粉糕便隻剩這麼一點了?”
阿笙彎起唇笑,眼睛晶亮地點點頭。
不僅是菱粉糕,他蒸的雲片糕,也隻剩下了兩組。
大力趕著去給客人上菜,再次高聲出聲催促:“阿鬆,快點,快點!”
“知道了!!彆催!”
阿鬆皺著眉頭,將菱粉糕同雲片糕分彆裝在碟子裡。
粉色的菱粉糕上,綴以祥雲圖作為紋飾,薄如花瓣的雲片糕點,則微微彎曲,擺成一朵花的模樣。
阿笙從手邊的籃子裡,取了一朵盛開的木槿花,裝點在雲片糕的中間,瞧著可口又喜人。
木槿花是自家院子裡摘的,洗淨了,裝在籃子裡,裝盤時以備用。
用時令鮮花裝飾糕點,阿笙還是有一日去早上去給師父、師娘請安時,瞧見師娘頭發上簪的一朵木槿花得來的靈感。他想著,女子用簪花來裝飾自己的發飾,他是不是也能夠用花來裝點他的糕點呢?
未曾想,效果竟是不錯。比從前隻是一組雲片糕放上去,點的人要多了許多。
阿笙親自將碟子輕放到大力的托盤上,比劃著,“快端過去吧。”
“哎!”
大力應了一聲,雙手端著托盤出去。
阿笙低頭忙著裝飾已經成型的菱粉糕上的圖案。
雲片糕還有三組,菱粉糕卻隻剩一組,他得趕緊將糕點再蒸上,否則要是有客人點了糕點,時間太長,客人未必等得住。
受對麵福滿居的影響,長慶樓前幾日兩點不到,便早早熄了灶台的火,這幾日再一次忙得不可開交,甚至
比對麵福滿居未開張時還要忙。
一個中午的功夫,廚房的魚翅,海參就出完了,阿笙蒸的兩大籠糕點,也幾近脫銷。
阿笙的法子起了作用!
這幾日,凡是進店吃飯,隻要是點滿幾樣主菜,便可免費贈一碟雲片糕或是菱粉糕。
阿笙做的糕點賣相好,口感清甜,不粘牙。
有客人專門進店,不為吃飯,特意為買一份雲片糕或者是菱粉糕帶回去的。如此,少不得要買一壺符城白毫,幾樣吃食帶回去。
喬德福聽取了阿笙的意見,也在時令菜上下功夫。
進店的人也便越來越多。
…
“方掌櫃的,這薑還是老的辣啊!您瞧,您這又是送糕點,又是送青梅酒的,就讓我們這些老主顧,巴巴地又重新拐到您長慶樓來了。”
“可不是。對麵送的蓮子羹,哪有阿笙做的糕點香呐!方掌櫃的,你是不是秘密送阿笙跟什麼高人學做糕點了?他這糕點做得,好吃是不必說了,最厲害的是,他究竟是怎麼打聽到,我是屬兔的,還將糕點上頭的裝飾捏成兔子圖案呈上來給我?當真是叫我又驚又喜!”
“你那桌是兔子圖案的啊?我這桌是老虎。虎虎生威,嘿嘿嘿!彆說,我看那,這會兒那福滿居的東家,指不定怎麼著急上火呢。”
方慶遙剛給前頭一位顧客找零,又來了兩位相熟的老主顧結賬。
兩位老板均喝了些酒,話也便有些多。
方慶遙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兩位,兩位,您可千萬彆捧殺我。許是阿笙喜歡畫畫的緣故?害,那些個團啊,花樣啊,我是不懂。全是他自個兒琢磨的。
我瞧著,福滿居的東家那般年輕,卻是經營這麼大規模一家酒樓。實在是後生可畏。”
嘴裡頭這麼說,當爹的聽見兒子被一個勁地誇讚,心裡頭能不高興?
原先方慶遙一直不讚成阿笙畫畫。
現在發覺,這畫畫也並非全無用處,至少經阿笙手的糕點,那可是全符城獨一份!
方慶遙給兩位老主顧找了零,將兩位送出門。
餘光掃了眼對麵的福滿居,人是還是多,不過跟前幾日人山人海的境況相比,肉眼可見地少了許多。
那麼多人裡頭,除卻前幾天捧場的親朋好友,這幾日真正會坐下來,點上一桌的客人,還不知道有幾桌呢!
要是看熱鬨的居多,真正吃飯的人少,那這福滿居這幾日的流水,可就好看了!
方慶遙收回看熱鬨的目視線,心滿意足地折回大堂。
…
福滿居。
周霖站在樓上包間的窗後,瞧見對麵長慶樓的小二忙碌地端菜上桌,眼底陰鷙一片。
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們店裡還在做活動,為什麼長慶樓的客人這兩日便多了這麼多起來?
按說,對門有酒樓在免費送,開在対街的長慶樓絕不可能有這麼多人才對!
腳
步聲響起。
周霖隨手將窗戶給關上,阻隔了對麵長慶樓大堂同包間的光景。
“叩叩——”
周霖:“進來。”
堂倌小李推開門,滿頭是汗滴地走了進來,“東家——”
小李的話尚未說完,便被周霖所打斷,“可打聽清楚了?”
小李抬手抹了下額頭的汗,“回東家的話,打聽清楚了……我裝成路人,向從長慶樓出來的客人打聽。東家,那長慶樓太不要臉!他竟然也學咱們免費送!隻是他們可要比咱們小氣許多,不是隻要進店就免費送,是得在他們店裡點多點幾樣主菜,或是要滿多少錢,才送一碟糕點。
您說,那長慶樓是不是上不了台麵?
說也奇怪,東家,他們長慶樓明明要花錢,才能送一碟糕點,為什麼去他家吃飯的人還那麼多?咱們店可是隻要進店就免——”
冷不防對上周霖森冷的目光,小李生生地將話給咽了回去,陪著笑:“沒事的,東家。咱們客人依然比他們多多了!”
周霖眉眼覆霜。
多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