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放在陶管家以及車間主任洪惠民的陪同下,走出廠房。
“哎……二爺……”
這可不興出去啊!
萬一那幫工人當真動起手來……
劉實富想要將人勸住,可這會兒實在離工人太近,說什麼都極為容易被聽見,反而容易將這幫工人給惹惱了。
眼見謝放就這麼出去了,洪惠民也跟在後頭,劉實富隻得因著頭皮,跟著一塊出去
總不能給新東家留下一個他還不如洪惠民的印象!
劉實富給預想當中,工人們一擁而上的場麵並沒有發生。
謝放接手紡紗廠的時日短,工人們都沒見過這位年輕的東家。
隻是納悶為何向來行事囂張的人事部經理,為何會聽這位年輕的公子言聽計從,加之方才薛晟險些挨了棍子,工人們到底有所忌憚,沒有人衝動行事。
倒是胡言鴻,在巡捕房混了這麼多年,注意到劉實富對謝放忌憚的態度,眼珠子骨碌地轉了轉,臉上陪著笑,試探性地問道:“二爺?您……您是隆升的新東家?”
謝放朝胡言鴻拱了拱手,笑著道:“是。因著謝某也是近日才接管的廠子,諸事還未理順。胡隊,這位工人同隆升之間有些誤會,可否請胡隊將他交由我處置?”
胡言鴻一聽,便猜到多半是劉實富未征得謝二爺這個當東家的同意,私自差人去巡捕房請的他。
好一個劉實富,這不是坑他呢麼!
劉實富收到胡言鴻瞧過來的眼神,後背不由地出了一層冷汗。
這……這他也不知道東家竟然是個拎不清的,竟真指望能夠同這幫工人們說理啊!
胡言鴻狠狠地瞪了劉實富一眼之後,收回目光,對著謝放是一臉笑模樣:“二爺客氣。既是二爺廠裡的工人,理應由二爺處置最為妥當。”
這位謝二爺便是連自家詹局長都得給對方做小伏低的主,胡言鴻哪裡有資格敢說一個“否”字。
不若賣個人情給謝二爺。
胡言鴻遂轉過了身,對兩名下屬道:“把人給放了!”
離得近的工人聽見謝放同劉隊所說的話,議論紛紛。
“新東家?這位便是咱們廠的新東家嗎?”
“這般年輕?彆又是一個敗家子!那咱們的薪資,可真就討不回來了!”
“噓,彆讓人給聽見了!”
兩名警官依言將薛晟給放了,胡言鴻朝謝放拱手作揖:“二爺您先忙,胡某先行告辭?”
謝放亦回禮作揖道:“今日有勞胡隊以及弟兄們辛苦跑這一趟。若是胡隊不嫌棄,下了班後,不妨帶弟兄們前去喝幾l杯。開在長寧街的長慶樓少東家阿笙是謝某好友。胡隊帶弟兄們去了之後,記謝某賬上即可。”
胡言鴻聽後,不得不對這位謝二爺佩服得五體投地。
分明不是二爺叫的他們,也便不存在辛苦他們跑一趟這一說,二爺不但不見怪於他們,反而
以個人名義請他們吃飯。
學會承他人的情(),亦是拉近同他人距離的有效手段。
能夠同謝放攀上交情?[((),胡言鴻自是求之不得。
胡言鴻拱手:“如此,胡某先替弟兄們謝過二爺好意。”
說罷,帶隊離去。
如同這幫人來時一樣,工人們亦是自動讓出一條路。
…
胡言鴻率隊離開,謝放收回視線。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穿著灰布長衫,身形削瘦的青年身上。
儘管謝同那位叱吒繁市的薛老板僅僅隻是有過幾l麵之緣,謝放還是一眼認出,眼前的青年,便是他記憶裡的那一位。
不是同名同姓,竟真的是薛晟本人!
隻是如今的薛晟,身形瞧著要比他記憶裡的薛老板要纖瘦上許多,唇上亦未蓄須。
五官清秀,甚至有些娃娃臉,略顯稚嫩。
難怪……明明那時年紀也不大,總是蓄著標誌性的八字胡。
想來,是為了給人以更加持重之感。
謝放關心地問道:“薛先生可有哪裡受傷?”
車間主任洪惠民亦是走上前,極為關心地道,“是啊,小薛可都還好?方才沒被傷著吧?”
“多謝洪主任,我沒事。”
薛晟待胡惠民有禮有節,謝放可就沒這待遇,他冷哼一聲,眼底滿是不屑:“假惺惺。”
分明是將謝放同劉實富視為一夥的了。
劉實富叫了巡捕房的人,再由謝放出麵放了他,可不就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麼。
洪惠民一臉尷尬,忙對學晟道:“小薛!不得對咱們東家無禮。”
薛晟仍是一臉的憤憤不平。
“無妨。”
謝放自是猜到薛晟多半是誤會了他,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溫聲道:“不知道薛先生可否介意,隨我走一趟?”
薛晟眼露戒備。
洪惠民忙幫著出聲問道:“敢問東家……請小薛過去,可是有什麼事?“
身為車間主任,洪惠民自己也是工人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