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走!”
話已經帶到,泰和樓的人也便揚長而去。
“謔!!!還真是福滿居的東家乾的啊?”
“那之前那個賴三怎麼說是泰和樓的老板指使他那麼乾的?”
“賴三沒說實話唄!估計是泰和樓那邊調查清楚了!氣不過,這才過來砸場子來了。要不然不會鬨得這般大。”
“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那個福滿居的東家瞧著斯斯文文的,內裡竟是個黑心的家夥。”
不少人圍在福滿居前頭,對著周霖是指指點點。
福滿居的夥計是一個都沒站出來,為他們東家說話。
一個是怕,怕泰和樓的人連他們都遷怒,再一個,也是怕被人指著鼻子罵,嫌……嫌丟臉。
周霖低垂著著腦袋,雙手握成拳。
他彎下腰,將地上被砸爛、踩爛的招牌揀起,收攏在懷裡。
手指頭被木刺給刺破,血珠滲了出來。
十指連心,周霖吃痛,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手中的幾片招牌木片便掉落在了地上。
方才好不容易收攏的“福”字,再次散作一團。
周霖眼圈猙紅,牙齒在下唇咬出一圈血痕。
…
“該!”
大力瞧見周霖的背影,“呸”了一聲。
阿笙收回視線,拽了拽大力的袖子,手裡頭比劃著,神色平靜,“我們進去吧。”
事情終於水落石出,周公子也因此得到應有的教訓,他自是高興。
隻是方才的那一幕,仍然令他很不好受。
砸人招牌,簡直比扇人巴掌都還要來得打臉,還要令人難受。
如果有人要摘長慶樓的招牌,他怕是會跟對方拚命。
他不明白的是,如果周公子當真那麼在意“福滿居”,自當用心經營自家酒樓才是,為什麼還要做這種自毀招牌的事情?
堂堂正正的競爭不好麼?
…
當天午後,福滿居的大門是緊閉著的。
如此,一連過了幾日,福滿居依然處於歇業的狀態。
最初的一段時間,方慶遙還總是提著一顆心,擔心對麵的福滿居哪天又重新開始營業。
自打這福滿居開在対街,同他“打擂台“以來,方慶遙的心是一天都沒安穩過。
一天到晚地發愁店裡的生意。
一旦店裡客人來得少了,心裡頭就開始七上八下的。即便是哪天客人稍微多一些,又會開始操心明天會不會有還怎麼多客人。
做了二十多年的酒樓生意,就從未沒這般患得患失過。
好在,峰回路轉,如今算是柳暗花明了。
這福滿居的東家心術不正,自己將自己的路給走窄了!
原本這段時間他們店裡的生意就不壞,福滿居這一歇業,來長慶樓吃飯的人比以往都還要多。
可以說是
日日都座無虛席,生意就沒有不好的時候。
…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過了白鷺。
臨近中秋,福滿居的大門仍然是關著的。
從長慶樓的包間往外望,再也不見福滿居門窗緊閉,再不複昔日的熱鬨景象。
“哎?對麵這福滿居,是真徹底歇業,徹底不開了啊?”
“定然是不開了啊!哪有錢開,哪有臉開?”
“沒臉開我能理解。那周公子做了那般下三濫的事,躲起來不見人,是對的。隻是,你方才為何為會說他沒錢再重新令福滿居開業?”
阿笙送酒,去樓上包間,聽見“福滿居”三個字,微微頓住腳步。
福滿居當真徹底不開了?
“你們是沒聽說麼?福滿居那位東家為了開這間酒樓,向丁五那樣的二流子借了高利貸!聽說丁五討債,都要到周家去了!”
“不是吧?為什麼那位周公子得向丁五那樣的二流子借高利貸?周家不是家大業大麼?怎的會讓自己的兒子借高利貸?”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那位周公子是個私生子,在家根本就不受寵!開酒樓的大部分的錢,一部分是他自己攢的吧,剩下的,全是借的!”
“聽說周老爺嫌周公子有辱門楣,親自將周公子給趕了出去。並且放話出去,即便是丁五要周公子命償,周家日後也不會追究。這分明是讓周公子自生自滅呐。”
“謔!這周老爺挺狠的心呐……”
“也不怪周老爺狠心,你們是不知道,周公子欠的數,太多啦!我要是周老爺,我也會同周公子斷絕關係。”
怕客人久等,阿笙沒有再聽下去。
隻是心裡頭不由地好奇。
周公子到底在外頭欠了多少錢,才會讓周老爺寧可同他斷絕父子關係,也不伸手拉親生兒子一把?
…
“掌櫃的,您說,這福滿居是不是當真就關門大吉了?”
大力將方才那一桌客人結賬的錢,遞給掌櫃的,瞅了眼對麵的福滿居,湊近掌櫃的,最近從客人口中聽了不少關於對麵福滿居那位東家的“軼事”的他,臉上難掩興奮地問道。
外頭的風言風語,方慶遙自是也聽說了一些。周家財大氣粗,人家畢竟是親父子。要是周公子當真有性命之憂,難不成周老爺真能見死不救?將人趕出家門,多半是在氣頭上吧。
周老爺要是回轉了心意,替兒子還了外債,這福滿居會不會重新營業,哪裡能說得準?
方慶遙將大力遞給他的錢收進抽屜裡,拿筆沾了墨,在賬本上把賬給記下,抬頭對大力吩咐道:“咱們做好咱們自己的事情便是了。你們幾個出去,可不要亂嚼舌根,知道嗎?”
他們做生意的,講究個和氣生財。
周家在符城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之前那件事周公子是做得不對,但若是他們店裡的夥計多舌,反而容易招致麻煩。
不如嘴巴嚴實一些,安分一些。
大力不明白,這福滿居都歇業了,有啥不能說的,不過掌櫃的都這麼吩咐了,他隻得道:“知道了,掌櫃的。”
…
“掌櫃的,掌櫃的!”
阿笙端菜去樓上包間,聽見包間裡有人喊掌櫃的。
阿笙走到包間,從裡頭出來的夥計打了個照麵。
阿笙便將手中的托盤交給夥計,讓夥計的送到邊上包間。
他自己則推開包間的門,匆忙至客人的麵前,客氣地比劃著;“這位爺,請問有什麼吩咐?”
熟客認識阿笙,“少東家,你家今日這菜,怎麼這麼鹹啊?”
阿笙吃了一驚。
今日已經不止是一個客人反應菜過鹹了。
阿笙手裡頭比劃著:“是嗎?我可以嘗嘗看。”
阿笙從筷筒裡重新拿了一雙筷子,揀了邊上沒動過的,嘗了一口魚肉,皺著眉。
是過鹹了!
當著客人的麵,阿笙勉強將那鹹得過分的帶魚給咽下去,“真對不住啊,我這就去給您換一盤。那您嘗嘗看,其它菜的味道是正常的嗎?還是說,也鹹了?”
“其他盤都正常的。就這盤紅燒帶魚,特彆鹹。”
包間門是開著的。
“我這盤也是。”
“我這盤也是!我還以為是我舌頭壞了呢!”
其他包間的客人聽見了,有兩三桌的客人,也紛紛表示自己的紅燒帶魚特鹹。
有客人站在包間門口,開玩笑地道:“少東家,回頭您問問後廚的師傅,可是今日手抖了,多放了鹽。”
因著長慶樓平日裡未出過這樣的岔子,是以,客人們倒是沒惱,反而開起了玩笑,聽得其他人也跟著哈哈大笑。
阿笙也跟著笑了笑,心裡頭感激客人們對長慶樓的寬容,行為上卻是半點沒敢怠慢。
阿笙將所有客人反應過鹹的菜放在托盤上,端下去。
…
“還是有客人反應今日的菜過鹹嗎?”
阿笙將菜端回廚房,喬德福瞧見了眼托盤上的幾道菜,手中翻炒的動作一停,百忙之中,分心問了一句,餘光睨了邊上的老彭一眼。
老彭這是怎麼了?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今日客人反映過鹹的這幾道菜,全是出自老彭之手。
阿笙點點頭。
“我去再炒一盤紅燒帶魚,造成的損失,從我這個月的薪資裡頭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