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尚且來不及反應,老彭已是沉著臉,走到灶台前,打算重新再炒一盤。
阿笙瞧著彭叔的背影,很是有些擔心。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他總覺得這陣子,彭叔的身形似乎越來越消瘦了,氣色也不是很好……
有時候還會頻頻打嗬欠。
彭叔可是生病了,卻還在硬撐著?
…
“老喬——”
方慶遙在前頭,也聽客人反應了今日有部分菜過鹹
的情況。
他是來廚房了解情況的。
“咣當——”
老彭將碟子裡已經事先醃製過的帶魚連同食材一起倒進鍋裡,小火慢煎……
起鍋時,手腕忽然脫力,鍋重重地砸在了灶台上。
好在鍋沒有徹底掀翻,鍋裡頭的紅燒帶魚才沒有掀翻出去。
方慶遙吃了一驚,忙走上前,關心地問道:“老彭,你沒事吧?”
其他人也是嚇了一跳,紛紛朝老彭看過去。
老彭左手撫在顫抖的右手手腕上,忍著疼,勉強道:“多謝掌櫃的,我沒事。”
方慶遙注意到老彭手中的這個動作,猜到多半是方才鍋脫力時,震傷了手腕,他對老彭道:“來,我扶你去外頭休息,坐一會兒。”
“多謝掌櫃的。”
“害。同我還這般客氣做什麼?”
…
“阿笙,替你彭叔將紅燒帶魚重新起鍋下。等會兒邊上那兩盤菜,也交給你了。”
喬德福低聲對阿笙吩咐了一句。
阿笙有些為猶豫。
不同於師父,彭叔一向不喜有人動他的鍋鏟,更不喜歡有人碰他的菜,更不要說是“加工”了。
阿笙轉過頭,去看其他人,其他人紛紛轉過頭去。
可見大家也都怕得罪老彭。
這是師父的吩咐,客人又還在等著重新上菜,阿笙沒法子,隻好照做。
…
此後幾天,老彭依然出了幾回岔子。
菜倒是沒有過鹹了,隻是客人反映,菜沒什麼味道。
還有兩回,火候沒控製好,導致端上去的魚有部分肉沒有蒸熟。
更誇張的是,有一回,火開大了,一鍋的雞翅都沒法吃,最後還是阿笙他們幾個將燒焦的部分用筷子剔除了,自己吃了。
午後休息的功夫,喬德福讓阿笙去請掌櫃的來後廚的休息間一趟。
把所有人都給支了出去,隻留了他們兩人在休息間。
阿笙搬了凳子,托著腮,坐在門外。
因為師父吩咐了,他有重要的話要同爹爹說,不許其他人偷聽,惡意不許其他人打擾。
阿笙這陣子白天在酒樓忙得腳不沾地,晚上回去,還得習畫,這會兒終於得了空,眼皮就跟黏住了一樣,止不住地打瞌睡。
腦袋一點一點的。
犯困。
“掌櫃的,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喬德福抽著旱煙,緩聲道。
隻隔著一扇門,阿笙便是無心偷聽,也聽了個一清二楚。
阿笙打著嗬欠。
什麼“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怎麼師父同爹爹說話,打啞謎似的。
…
喬德福沒具體說是什麼事,可兩人的眼神一對上,方慶遙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方慶遙長歎了口氣:“我問過老彭,要不要給他放幾天的假,老彭沒答
應。老彭那人又好強。我擔心我稍微把話說得直白點,他又要多想。
老喬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件事上,你可是有什麼好法子?”
老彭畢竟在長慶樓待了許多年,對於方慶遙而言,老彭同老喬一樣,既是他的夥計,也是他的朋友。
他一方麵實在抹不開麵子把話給說得太重,另一方麵,又擔心老彭再這麼下去,店裡好不容易有起色的生意,回頭又該受影響了。
這做生意,口碑做起來不容易,砸口碑卻是分分鐘的事。
這幾日,凡是反應菜有問題的,他不但重新上菜,還免了那道菜的菜錢。
又聽了阿笙的,額外贈了茶水或者是糕點,客人們這才沒有怨聲載道,事情也才沒有進一步鬨大。
隻是就像是老喬說的,這麼下去,始終不是個辦法。
誰喜歡吃頓飯,吃得這麼糟心。
喬德福吸了口長長的旱煙,許久,“掌櫃的,不若,讓阿笙提前出師吧。”
方慶遙一愣。
門外的阿笙腦袋重重一點,忽地清醒了過來。
師父方才的那一句話清晰地傳入他的耳裡。
阿笙眼睛睜圓。
師父方才,說,說什麼?
他,他沒聽錯吧?
…
一直以來,長慶樓後廚真正能算是大廚的人,隻有喬德福同老彭。
其他人,包括阿笙在內,都隻能算是學徒。
沒有真正出師的學徒,若是想要掌勺,須得經過師父同意。師父也會在邊上看著。好壞,都是擔著師父的“名”。
若是出了師,則不同。
一旦出師,可就是獨立的廚師了,是能夠獨立掌勺的。當然,菜的好壞,也都是要由自己負責,師父是不會再負責給善後的。
當然,也有好處,那便是,一旦出師,若是技術過硬,慢慢積攢自己的口碑,日後自然會有熟客,奔著自己的手藝去。
當廚師的,客人點的多了,菜燒得多了,手藝自然也就上去了。
自然也就為自己掙得名聲同前途。
遲遲不出師,當個小學徒,則永遠成不了氣候。
阿笙心裡頭正驚疑不定,裡頭再次傳來師父的聲音。
“老彭這情況,不知道要持續多久。後廚靠我一個人,也忙不開。阿笙自幼在酒樓長大,又是自小便受您的指導,他的廚藝是早就可以出師的了。
在糕點這一塊,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隻是您顧忌著三年拜師期未滿,我也想著多鍛煉鍛煉阿笙,我們兩個人,也便一直沒提阿笙出師的事。眼下,是個好時機。”
還有一點,喬德福沒有說出口的事,若是阿笙提前出師,老彭若是狀態還不理想,便替一下老彭。左右這長慶樓日後都會是阿笙的,也便不存在故意擠兌老彭這一說。老彭要是足夠明事理,也應當能理解他同掌櫃的決定。一切都是為了長慶樓。
否則,要是像這段時間一樣,後廚全然忙亂得不成樣子,太耽誤事。
方慶遙仍舊心存顧慮:“這……會不會不大好?老喬,你也知道,老彭心思重。回頭他以為咱們是嫌棄他,故意將他踢開。”
阿笙在外頭拚命點頭。
爹爹的顧慮是對的,以彭叔的性子,隻怕很有可能會多想。
再,再一個……
一直以來,都有師父看著他。
要是忽然叫他一個人掌勺,邊上連個提點他的人都沒有……
一時半會兒的,他這心裡頭,真沒底氣呐!
“都是為了咱們店。長慶樓的生意好不容易才好起來,不能因為咱們後廚的原因拖了後腿。”
喬德福心意已決,他將煙杆裡的碎煙敲了敲,緩緩吐出一口煙,“老彭那裡,我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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