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為他備的(2 / 2)

民國小掌櫃 折吱 14805 字 7個月前

小石頭下意識地往後退,“不,不用了。我沒……”

瞧見小石頭身前似乎有一處鼓起,謝放將手放在了小石頭的左手臂,掀開了他的衣領。

小石頭掙脫開謝放的手,往後大退了一步——

糖葫蘆從小石頭的胸前掉落了下來。

小石頭臉頰漲紅。

“我,我沒有去撿臟了的那幾l顆。這,這兩顆是裝在紙袋子裡的,是好的。”

自從恩人哥哥說會給他帶糖葫蘆,小石頭便盼呀盼呀,便是做夢,夢裡自己都是在吃著糖葫蘆,醒來嘴邊都是口水,沒好意思跟爺爺提。

小石頭太久沒有嘗過冰糖葫蘆的滋味他就想……想著嘗一個一兩顆,哪怕是一顆也是好的。

虞清鬆眼圈一下便紅了。

是他沒用,對不起小石頭,讓小石頭小小年紀,便跟著他吃苦。

阿笙方才明白,難怪他方才去扶小石頭,小石頭會喊出聲,多半是他不小心摁在了糖葫蘆上,小石頭被胸前的糖葫蘆給硌到,才會喊出聲。

阿笙卻是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擔心被小石頭察覺了,會更窘迫。

這麼大孩子,也有自尊心了。

阿笙彎腰,替小石頭撿起裝在糖葫蘆紙袋裡的裡頭的那兩顆糖葫蘆,笑著將糖葫蘆遞過去,比劃著道:“對,如果是包在紙上的,沒有臟便可以吃。

我小時候也這樣。倘使不小心將剛買的糖葫蘆掉地上了,沾了灰的那幾l顆便扔了,沒沾灰的便撿起來繼續吃。”

擔心小石頭瞧不懂他的手勢,這幾l個手勢阿笙都比劃得格外簡單一些。

小石頭果真瞧懂了,“謝謝恩人哥哥。”

小石頭寶貝地將糖葫蘆接過去,臉上神情不再像方才那樣局促不安。

小石頭這會兒舍不得吃,便又將糖葫蘆放回衣襟處,謝放伸手擋了擋:“彆放在身前了。”

孩子一臉茫然。

謝放將小石頭的衣襟稍稍拉開了一些,低頭問孩子:“不疼?”

啊?

小石頭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倒是阿笙離得近,倏地瞧見了小石頭胸前的那一片青紫,眼露錯愕。

阿笙倏地想起,他進院子時,便瞧見小石頭摔在地上,其中一名大漢抬起腳,一副要對老人動武的情形。

情急之下,他便將自己手中的糖葫蘆給扔了過去。

阿笙仔細看小石頭灰色上衣上,似乎確乎留著腳印的痕跡。

想來在他趕至之前,小石頭已經挨了欺負。

阿笙抿起

唇,那位錢家嫂嫂做得著實過分,怎麼能對一個孩子下這般重的手!

小石頭見這位爺同恩人怎的都朝他胸口看,這一看,自己也呆住了。

“我,我看看……”

虞清鬆這會兒也瞧見了,顫抖著,走上前查看孫兒的傷勢。

老人眼底滿是懊惱同心疼。

他是親眼瞧見小石頭被踹了一腳的,可當時情形太亂,他沒機會看小石頭傷得如何。

後頭又趕著收拾東西,一時間,竟,竟給忘了。

想到小石頭方才還抱著兒媳的骨灰走了這麼長一段路,虞清鬆眼底更是起霧。

小石頭瞧見爺爺濕潤的眼眶,慌了,連忙道:“爺爺,我不疼……”

“爺爺,我真的不疼。”

孫兒稚嫩的安慰聲,愈發令虞清鬆難受。

老人家背轉身去。

阿笙見老人轉過身去抹眼淚,他的眼眶也紅紅的。

夕陽漸漸地從黑瓦的白牆那頭落下。

虞清鬆擔心再不找到地方落腳,晚上小石頭當真要陪著他露宿街頭。

沒時間難過,虞清鬆用衣袖摁了摁眼角,轉過了身。

這回,未再讓小石頭幫什麼忙,而是自己走到了烏梅前,對阿笙道:“勞煩恩公了,可否將被褥遞給我一下?”

阿笙跟上回一樣,仍舊拒絕了老人的提議:“不,不行的。我先陪您找到落腳的地方。我知道有好幾l處客棧,收費都較為便宜,您可以帶著小石頭去那裡落腳。”

何況小石頭現在身上還有傷,得有個地方落腳,再去藥店買一瓶跌打止疼藥抹一抹才是。

阿笙卻是不知,虞清鬆從家鄉帶過來的盤纏早已用完,此時身無分文。

老人家亦不願再欠阿笙人情,故而自己的難處一字未提。

謝放到底曆經了兩世,從老人的神情當中,便猜出老人此時的境遇比他同阿笙兩人瞧見的隻怕要更加糟糕。

他適時地出聲道:“我觀老人家似是會作畫,我有一位朋友於繪畫上頗具天賦,隻是苦於無人指導。他工作也比較忙,沒有太多時間作畫,以至於繪畫上成長十分緩慢。

老人家若是同意,可以教授我朋友繪畫,以抵房費同一日三餐,老人家意下如何?”

謝放沒有像之前那樣,提出直接將老人同小石頭接回去住,而是讓老人以教授作畫以抵房資。

不管老人是不是抱石老人,於他都隻是舉手之勞的事情而已。

虞清鬆卻並未鬆口,而是思路十分冷靜清晰地道:“二爺未曾瞧過我的畫,怎知我畫技如何?再則,二爺這樣的身份,什麼樣的畫師請不到?”

謝放笑了笑:“實不相瞞,畫師雖然易請,然而真正合適的啟蒙師父卻是難碰。

實不相瞞,我那位朋友的情況實在有些特殊。老人家您尚未見過我那位朋友,您若是見過,便知道,我為何會請您當他的師父。還是說,老人家對自己的畫技信

心不足,認為自己不足以勝任這份工作?”()

謝放前世最喜歡交友,他再清楚明白不過,但凡有真才實學的人,大都自傲於自己的才學,絕不會有自認為能力不足這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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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聽說二爺邀請老先生給他的朋友授畫,以抵房資,眼睛頓時亮了亮。

二爺著實機敏!

倘若像先前那樣,請老先生回去暫住,老先生定然又會推辭,可要是以授課抵房資,那便大不相同了!

既照顧到了先生的顏麵,又給二爺的朋友找了為繪畫的師父,實屬一舉兩得!

小石頭有些不高興地道:“爺爺的畫技可能好了!爺爺才不可能對自己的畫技信心不足!”

虞清鬆皺了皺眉:“二爺莫要拿話激我。”

謝放拱手作揖:“老先生明鑒,南傾實是赤誠相請。”

虞清鬆雖不是符城人,可謝南傾這個名字,他卻也不是頭一回聽見。

他在老家時,便聽說過謝家這位二公子的名號,知曉謝家這位二公子天生風流,喜歡交友,且交友從不看身份,隻看合不合拍。

也聽說過這位的二公子仗義疏財,賣畫、買墨寶所得,大都一捐了知。

從不在意黃白之物。

隻要是有人求到這位謝二公子跟前,隻要能幫的,大都會幫。

從前他以為不過是因為謝家勢力,流言誇大了對謝二的評價,如今放才見識到,這位謝二公子竟比他以為地還要赤誠。

倒當真是一眾世家公子當中的一股清流。

至於私人情感上的風流做派,他亦有所耳聞。

人不風流枉少年,他倒覺得無礙。

虞清鬆不為自己想,卻不得不為孫兒考慮。

小石頭身上有傷,他此時接受謝二爺的“邀請”,自是最穩妥的。

虞清鬆卻仍未一口答應,反而提了一個要求:“我有話說在前頭。我隻是負責授畫,並不收徒。如果您那位朋友實在沒有天賦,待還清您的房資,我便會請辭離去。”

謝放一聽,便知道這事情成了。

他的唇角勾笑,躬身一揖到底,“當然。南傾先替我那位朋友謝過先生。”

謝放這一鞠躬,放到是令虞清鬆有些過意不去。

分明是急著找地方落腳,算起來,算是他占了一個大便宜,可這謝南傾姿態擺得如此之低,倒像是求著他給他的那位朋友授課。

虞清鬆在心底淺歎一口氣。

都說謝家大公子不是池中物,行事有魄力,有其父之姿。

要他說,這位二公子待人謙和有禮,傳聞也是位能文能武的主,若是謝家不那般重視封建社會那一套嫡庶有彆,長幼有序,謝南傾未必不如謝朝晞。

至少,他曾於那位謝家大公子有過遠遠的一麵之緣,行事雖有魄力,為人卻是狠辣了一些。

虞清鬆便也回了個大禮,亦是深深地作揖道:“該是我謝謝二爺的收留之恩。”

謝放忙道:“老人家言重。”

這事,便這麼定了下來。

因著出了巷口便是大街,路上車水馬龍,叫車也方便。

謝放便給老先生同小石頭叫了輛車,讓阿笙將烏梅背上馱著的衣服、被褥……以及其他行李都放在人力車上,讓人力車師父載老先生同小石頭,以及小石頭父母的骨灰先回春行館。

又找了路口一位擺攤的代筆師父,借用他家的紙張同筆墨,親筆寫了張字條,交由老先生,“老先生到春行館後,隻要將這張字條交給我府上的人,我府上的人便知如何安排。”

虞清鬆接過紙張,“多謝二爺。”

謝放拱手作揖:“老人家客氣。”

阿笙揮著手,同老先生同小石頭揮彆。

人力車載著老人同小石頭離去。

納悶二爺為何沒有隨老人同小石頭一塊回府上,阿笙比著手勢,“二爺可是還有事要辦?“

謝放:“是有要緊事要辦。”

阿笙臉上的表情當即變得緊張起來,趕忙比劃著道:“那二爺您趕緊去,辦事要緊。”

卻見二爺將手中的雞湯往他眼前遞了遞:“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喝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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