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都是先打一筆錢給農戶們,既是給農戶們買飼料錢,以及前期的一些開銷,也是為了日後合作便利。
時局若是穩定,大家一年一年地合作,如此自是大家都各自生財。
可若是時局不穩……那前頭付的錢可就打水漂了,這可不是一筆小錢。
依照目前這局勢,應當還能太平上一段時間吧。
倒是他們對麵的那條街馬上就要開一家新的酒樓……
新酒樓開成後,會對他們店裡造成怎樣的影響尚且不知,在彆處開酒樓……更是不知道猴年馬月的事情了。
不過,二爺的話阿笙倒是記心裡頭了。
日後不管是要將長慶樓給擴大規模,還是當真在彆處開了酒樓,一定要考慮時局,否則要是時局不穩,攤子開得越大,自是蒙受的損失也
便越大。
…
平心而論,泰和樓的菜確實味道不錯。
一頓飯吃下來,阿笙肚子吃得渾圓。
二爺去結賬,阿笙先從泰和樓出來。
一樓跑堂的夥計將烏梅的韁繩遞給阿笙,阿笙瞧見烏梅的肚子也鼓了一圈,摸了摸他的腦袋,“看來,這頓晚飯,你也吃得很飽,是不是?“
烏梅昂著脖子,“呃——”地喚了一聲。
“呃——啊——”
烏梅又連叫了兩聲,阿笙起初沒明白過來,待轉過頭,瞧見二爺朝這邊過來,放才知曉,烏梅這兩聲,是衝著二爺喚的。
謝放走近,“我確信,它對我有意見。”
每回見到他,都衝著他“叫”。
阿笙也納悶,烏梅雖不是溫和的性子,可也不是衝著誰都叫,怎的每回見了二爺,都像是對二爺有意見似的,總是衝著二爺叫喚。
因著兩人都剛吃完飯,謝放便同上次一樣,提出先消消食,再回去。
阿笙自是沒有意見。
餘光瞥見對麵變換著彩燈的店招,阿笙不自覺地去看向洋貨鋪透明櫥窗。
梅香自是早就不站在那兒了。
隻是……他瞧著那個頭戴西式帽的男子在上馬車之前,似是從対街某一家洋貨鋪裡頭出來。
他若是進去問,可會有掌櫃的記得那名男子?
“在看什麼?”
謝放見阿笙腦袋看向対街,順著阿笙的視線,除卻一排上鋪,卻是沒瞧見有什麼特彆的。
阿笙猶豫了下,還是將自己先前在二樓開窗時,在街上瞧見康小姐的丫鬟梅香,以及一名帶著西式帽男子的事同二爺說了。
阿笙比劃著,“二爺,您說,我瞧見的那名帶著西式帽的男子,會不會便是康小姐的心上人?若是我現在去店鋪問,可會有夥計記得那個戴西式帽的男子?”
謝放:“去洋貨鋪的,大都是西式打扮。你便是去問了夥計,也問不出什麼結果。”
阿笙眼神黯了黯。
這麼說,線索斷了?
阿笙的心思全寫在臉上,謝放安慰他:“這線索未必無用。既然梅香會出現在這兒,至少說明要麼這條路是那人的必經之路,要麼說明這人家在附近。回頭我找人替你盯一下。待有結果,我便告知你。”
阿笙比劃著,“多謝二爺。”
謝放:“讓你畫的畫怎麼樣了?”
阿笙:“……”
啊。
為何有種從前上學堂,被師父問功課的緊張感?
“還,還成。差不多了,改日拿給您看。”
擔心二爺會追問細節,阿笙忙牽著烏梅往前走。
謝放轉過頭,瞧了眼夜色裡,不遠處亮著彩燈的夢暉戲園,眼底若有所思。
…
因著阿笙這回騎的烏梅出門。
讓二爺陪著他走過槐南路,阿笙便說什麼也不讓二爺送他回家
。
在街上叫了輛車,一定要二爺坐車回去。
謝放哭笑不得。
知曉阿笙這會兒,還是拿他當“二爺”看,謝放隻好暫時承了阿笙的這份情,坐車回了春行館。
從人力車上下來,謝放邁上台階,輕叩門上的獸首鐵圓環。
不一會兒,院門打開。
陶管事手裡頭擒著燈,“二爺,您可總算回來了。”
因著謝放自驚蟄前後,病好到現在,鮮少有自下午出門,至掌燈時分都尚未回來的,儘管知曉自家少爺的身手,陶管事還是免不了擔心。
謝放邁進屋子,“讓陶叔擔心了。安排虞老先生同小石頭休息了麼?”
陶管事迎了二爺進屋,轉身將大門給關上,方才回話道:“嗯,按照您在紙條上所交代的,安排他們在東廂房住下了。也替小石頭請了大夫看過。瞧著是挺嚴重,胸口那片全是青色,不過好在,是皮外傷,沒有傷及肋骨。”
謝放點頭,“現在兩人可都睡下了?”
陶管事如實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自安排他們住下,為了讓他們好好休息,派人送去晚餐後,便沒有再過去打擾。”
謝放頷首,“陶叔辦事,我向來放心。”
兩個人一起走過前院。
陶管事走在二爺的後頭,將手裡的燈稍稍往前提一些,替自家少爺照明,好奇地問了一句,“對了,二爺。您是怎麼找到這對爺孫兩人的?”
謝放微微停下腳步,“找到?”
莫不是,虞老先生同陶叔承認了,他便是抱石老人的事?
陶管事見二爺神情困惑,他臉上神情更是茫然,“您先前不是讓我派人跟著這對賣畫的爺孫二人麼?”
那位老先生十分警惕,他們的人當日跟丟了。
少爺倒是沒說過他,隻是他心裡愧疚,好不容易找到抱石老人的線索,竟又斷了。
未曾想,少爺竟自己把人給找到了!
謝放向陶管事證實:“您是說,虞老先生同小石頭,便是您那日在天逸閣時,於街上碰見的,當日將抱石老人的畫賣給天逸閣的那對爺孫二人?”
陶管事給整糊塗了,“是啊。難道少爺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才將他們接到家中來住的嗎?”
…
不是。
不過,如果賣畫的人當真就是虞老先生……
那麼,虞老先生應當就是抱石老人無疑了。
“其中緣由有些複雜,我改日再同您說。”
穿過院子,謝放往自己的院子走,對陶叔吩咐道:“陶叔,煩您明日替我下一封拜帖到康府。”
陶叔吃了一驚,委婉地提醒道:“少爺……康小姐如今這名聲可不好。您已經於今日送去雞湯……”
要是明日又去人府上,回頭被康誌傑那個無賴給賴上,可如何是好?
謝放笑了笑:“放心,陶叔,不會有事的。”
康誌傑不敢將那頂帽子往他頭上戴。
謝放眸色微深……
隻不過,康誌傑也欺負錯了人。!